方才那馬車上的男子定是比她來得早,跟郭淮對峙時候,說起她那便宜爹被死人嚇得暈過去,她還頗為不安,如今見姨娘們這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想是沒什麼大事。
姨娘們相互交換了個眼色,有幾分心虛,小聲齊道:“在裏屋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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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老爺子的書房地處東廂房西側,雖掩於一片繁茂竹林之後,卻無甚鳥叫蟲鳴,顯得十分靜謐。
得了消息,魏禾也不做過多停留,命碧菱帶人去打掃門前血後,便獨自一人前去探望自己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好爹爹。
她正踩著枯葉,扒開四處亂生的竹枝,忽然瞧見前方書房門前有一提著食盒的嫋嫋背影。
“娘親?”魏禾輕聲喚了一聲。
魯清卿聽見熟悉的聲音,渾身不由自主地顫動一下。轉身看見自己二女的麵容,她臉上的委屈再也藏不住,眼眶忽地便紅了。
“小禾......”
著一素裳的女人撲進懷中,魏禾趕忙摟住,邊接過對方手中溫熱的食盒,“娘親,別哭啊,發生什麼事情?”
魯清卿抬起頭,淚眼朦朧,想是發覺三四十的母親和自己女兒撒嬌,有些難為情,又退開了些。
那顧盼生姿的相貌和魏禾有五六分相似,皆是柳眉杏眼、唇紅齒白,越瞧越賞心悅目。
隻是細看下來,便會發覺眼前魏母的右側臉頰上有一條近一寸長的疤痕,遠瞧著不顯著,但離近了看,成蟲大小的傷疤浮在白淨的臉頰上,還是頗有點可怖。
“娘親,”魏禾攥著袖口給對方抹開淚水,想是死人的事情把自己娘親嚇壞了,開口詢問時,語氣不由得放低了些,“怎麼在爹爹書房前哭起來了?”
魏禾說著,邊往緊閉的書房門口看了一眼。
自己的母親雖然平常嬌嬌滴滴、撒嬌使性,但是正式場合下也擔得起台麵,絕不在外人麵前輕易露怯。
方才新姨娘慘死門外,一眾官兵喧嚷不止時,娘親定然是出去查看了的,但最後的結果不言而喻,無疑是和魏禾一樣,被郭淮以各種名義鎮壓轟走了。
家主一暈了之,姨娘爭吵聒噪,魏禾稍微回想起那時候的情形,也頗為替自己娘親堪憂。
可魯清卿眨了眨眼,卻是低頭看著魏禾手中的食盒,道:“飯菜灑了,好不容易做成的。”
?
魏禾一愣,隨即啞然失笑,“所以娘親是為了這事情哭?”
“不然呢?”魯清卿挑挑眉,從中依稀看出了幾分她年少時候的俏麗,隻是嘴角一勾,又露出幾分中年女人的不屑,“難不成娘親是為那暴斃的新姨娘吊唁?別開玩笑。”
魯清卿露出一個譏誚的笑,隻是一瞬,又緩緩地落下了唇角。
稍微抬了抬眼看看自己的女兒,魯清卿把魏禾手中的食盒再次拿過來,隨意地放在石路上,又伸手握住魏禾的掌心,“門口那些官兵沒有為難我們小禾吧?”
魏禾搖搖頭,魯清卿見女兒沒什麼大礙,這才鬆了一口氣。
“方才那郭淮叫魏家中人統統回府,不準露麵,娘親隻能下廚做了點吃食給你那傻子爹,卻不知道小禾突然從外頭回來,是娘親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