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哎喲我的靈環，我春滿樓好生養大的姑娘啊，怎麼就被魏家的狠心人給毒害了，這灰暗的世道，何時才能給我們風塵女子一個居處啊......”

魏禾還沒進內院，先被這哭爹喊娘的一嗓子嚇了一跳，她聞聲轉頭，蹙眉凝目，大致瞧了眼麵前的場景。

跟在魏禾後邊的元香跟上去時，隻見魏接單手一撐，翻過堂屋前的走廊，穩穩地落在內院的地上。

東西廂房對望，內院設立其中，以往空蕩蕩的一片枯草地，這時是相當的熱鬧。

五六名千嬌百媚的姑娘，如百花齊放一般軟綿綿地站在內院，捂著手帕掩麵哭泣。人群的前麵，跪著一個魏禾極其熟悉的身影。

正是今早打過照麵的春滿樓老鴇。

確切來說，當時魏禾戴著帷帽，老鴇瞧不見她的麵容，打過照麵，也僅僅是她認得老鴇的模樣。

魏禾左右瞧了一圈，果不其然在姑娘堆的後尾看見了“頭牌”月兒的身影，正想過去問詢個究竟，卻被一雙嬌嫩的玉手拉住了手腕。

她頓住，忽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栗，正想抽開，又生生忍住。

過了好一會，魏禾才僵滯轉頭，不甚自然地扯出一個笑，“娘，你怎麼在這？”

魯清卿皺著眉頭端詳著自己的女兒，聽了此話怒極反笑，“這句話應該娘親問你，小禾，這人多口雜，你尚且未婚嫁，莽撞地被人瞧見容貌不好，快回裏屋去。”

那老鴇仍在撕心裂肺地哭咽著，姑娘們喊得累了，也在低聲地有一句沒一句地念叨著什麼。

魏府上下似乎一夜之間成了死人的靈堂，四處彌漫著數不清道不明的苦痛。

“娘，”片刻後，魏禾才從那張與自己有五六分相像的臉上移開視線，淡淡道，“我不能留你一個人在這。”

魯清卿愣了下，隨即欣慰地笑笑，“娘不是一個人，這不還有王婆和徐叔在這。”

邊上躲在樹下的廚娘王婆和家丁徐叔似乎是聽見了些什麼，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幾乎要躲進正房內。

魯清卿還想說些什麼，魏禾卻已經掙脫了她的桎梏，邁步走上前去。她低頭瞧了瞧自己垂在半空中的手，在後麵看著魏禾的背影，眼神黯淡下來。

魏禾卻已經定定地站在老鴇麵前，不鹹不淡地道了一句，“別哭了。”

老鴇聞聲一頓，抬頭瞧見了魏禾的容貌，隻稍稍一怔，很快便猜出了對方的身份。

嘴巴一癟，橫眉一皺，眼眶一紅，老鴇正欲再次大顯身手一番自己流涕痛哭的本事，魏禾卻見縫插針地打斷了她，“大娘，怎麼稱呼啊？”

老鴇一聲嚎哭沒喊出來，險些嗆個半死，深吸了一口氣，才道，“姓徐，喚我徐娘便可。”

“好，徐娘。”於是魏禾又隻是輕飄飄地問候了一聲。

徐娘跪在地上，安安靜靜地等了一會，聽上頭沒了聲響，正想繼續哭訴，魏禾又適時地打斷了她。

“徐娘啊。”

徐娘被屢次三番地打岔，徹底沒了脾氣，連幹嚎的氣力也不使了，隻是靜默地等待著魏禾的下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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