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歪著頭笑,“所以呢?我的懲罰是什麼?”
我已經連死都不怕了,還會怕懲罰嗎?
他有些愣住,半晌,他悠悠歎氣,”下不為例。“
我淺淺一笑,目光沒有焦距,“侯爺,我想吃栗子糕。”
這七年,太苦了。
我隻是想死之前,多吃些甜。
他起身,竟然破天荒地同意了。
“寧氏,牢記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替身嗎?我何曾敢忘過一回?
遲到了七年的栗子糕,並沒有我想的那麼好吃。
原來再美好的東西,也可以被時間殺死。
顧行和往常一樣,去老夫人那裏告了狀。
我沒安坐片刻,就有老夫人跟前的嬤嬤來請。
重新梳洗時,我挑了唯一一件素色衣裙。
阿蘿略為擔憂地看著我:“夫人,先夫人不喜素色......”
我止住她的話頭,“我穿素色,美嗎?”
她點點頭,“夫人穿素色,很美。”
我點點頭,那就好。
自小,姨娘便告訴我,不可以爭寵,要安安份份的。姨娘不讓我穿鮮豔的衣裳,我漸漸的也習慣了素色。
而且,我也很適合素色。
直到進了侯府。
成親次日,顧言棠便讓繡坊過來給我量身製衣。
最後送來的全是豔色衣衫。
當我穿上新衣時,顧言棠看了我許久,臉上是從不曾見過的柔情。那一夜,他似瘋似魔地癡纏。
次日,和避子湯一起送過來的,還有兩個莊子的契書。
顧言棠說,我穿豔色衣衫時更像安氏了,讓我以後都穿。隻要我做得好,自然不會虧待我。
自此,我所有的衣服都換成了豔色。
可現在,我都要死了,為什麼要管另外一個死人喜歡什麼。
至於他們這幾個活人喜歡什麼,更不是我要在意的了。
到了老夫人的院子,果見顧行也在。
我進屋時,屋中之人都愣了愣。
下一刻,老夫人手中的茶盞就扔了過來:“寧氏,你穿這麼素做什麼!詛咒我嗎?”
顧行叫囂:“祖母,你看看她!她就是有自己的想法了,她今天不僅要吃我娘最討厭的粟子糕,還穿我娘最討厭的素色衣裳。她這是忤逆您和爹爹,不想做我的娘了!”
老夫人臉上的怒氣更甚,喝道:“跪下!”
“寧氏,你入府已七年,難道七年還養不熟嗎?果然是小門小戶出來的,連安氏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
老夫人足足罵了半刻鐘才算停。
我滿臉木然,心裏毫無漣漪。
直到顧言棠進屋,老夫人的罵聲才停了。
“寧氏真的是越來越不像樣子了,馬上就中秋了,偏偏穿素色衣裳來我院子裏,晦氣!煜兒,你還不管管!以往她凡事照著小知母親的樣子來,還算勉強能過眼。看看現在!”
顧言棠和往常一樣,絲毫不關心我是否委屈。
“安安,給母親認錯,再去把衣裳換了。”
我輕笑出聲。
難道我換了衣裳,她就會喜歡我了嗎?她就不會辱罵我了嗎?我就真的成了安氏嗎?
我定定地看向他,緩緩搖頭。
顧言棠皺了眉,“安安,聽話。”
我再次搖頭,語氣堅定,“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