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蘿回來得很快。
臉上還帶著絲歉意和些微的難過。
我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正想說,就是做不成粟子糕,也沒什麼。
可顧行炮仗一樣地衝了進來。
“寧氏!你竟然敢要廚房給你做粟子糕!”
他雙拳緊握,一副立馬就要衝上來揍我的模樣。
“這麼多年了,你還記不住嗎?我娘不喜吃粟子糕!”
變聲期的少年,聲音一點也不好聽。
此刻,更是刺耳。
若是以往,我聽見顧行這般說,肯定會立馬誠惶誠恐地道歉,再許諾一些他喜歡的物件兒哄他開心,並且承諾以後再也不沾粟子糕。
可現在,我要死了。心裏的那點子惶恐就變成了無所畏懼。
我淺淺地笑著,看他:“可是,我又不是你親娘。”
大抵是沒想到我會這般說,顧行愣了片刻,旋即眸中浮起怒意。
他直直地衝了過來,伸手推我:“寧安,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是怎麼進府的?你就是我娘的贗品,她不喜歡吃的你就不許吃......”
十三歲的少年,手勁兒不小。
我已然破敗的身子根本就禁不住,被推得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
手被桌角蹭到,大抵是破了皮,生疼。
“你們這是做什麼?”清冷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我緩緩抬頭,門口的人影有些模糊,但不用看清,看身形輪廓我便知是顧言棠。
“顧行,你做什麼?這是你母親!”顧言棠大步進來,伸手扶起我。
我心中微微動了動,有刹那的怔忡,又似是含了些不著邊際的奢望。
顧行早已收斂了剛才凶神惡煞的神色,滿臉叫屈:“爹,她竟然要吃粟子糕。娘在世那會兒,最厭惡的就是粟子糕......我隻不過沒忍住和她爭了幾句,輕輕推她一下,她自己就倒了......爹,你不信問這些丫頭婆子!”
顧言棠微頓之後蹙眉道:“回自己院子,麵壁思過一個時辰。”
“爹......”
“去。”
待室內一片寂靜,他鬆開了我,我看不清他,但能感受他的怒意。
“寧氏,七年了,我以為,你不該犯如此低級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