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林母就站在灶台前，熱火朝天的忙碌著。

濃煙從她身邊的灶台裏冒出來，香味也跟著飄出來，連路過的人也聞到了，好奇的打聽起來，“孫來弟妹，這是再炒什麼啊？這麼香？”

孫來順勢抬頭回，大大方方的，“是野雞蛋！我們家嬌嬌上山裏撿的。”

“哦呦，這麼好的運氣！哪撿的啊？”

對方嗓門很大，這一嚷嚷，前麵幾戶全聽見了。

林母孫來也不管，繼續回，“就這後背山裏，我們家嬌嬌上山摘野菜的時候無意撿的。”

這年頭，雞鴨鵝豬都不讓個人養的，自家裏突然吃上雞蛋，林母也不瞞，省得瞞來瞞去還瞞出問題來。

“哦哦，真好。”

“是。”

對方說一句，林母就隨一句，也不多聊。

待人走了以後，林父才看著媳婦兒開口，“跟那人說什麼，那人嘴巴快，回頭全都知道嬌嬌撿好東西了。”

林母笑著解釋，“不說才不好呢，任她猜來猜去，回頭還以為我們上隊裏偷的呢。”

林父這下懂了，趕緊點頭，“也是。”

山蒜炒野雞蛋是真香，加上鬆樹菇炒酸菜下飯，一家人坐在一塊又吃了一頓飽飯。

夜裏，吃飽喝足的林嬌嬌心滿意足的睡了。

而林父林母坐在自己的小房間裏小聲交流著什麼。

“孩子媽，要不明天我們還是就給嬌嬌煮白米飯吃吧，我們就隨便吃點紅薯什麼的。”林父看過家裏的存糧了，是等不到年底按工分分糧的。

“我倒是想呢。”林母歎氣接話，“可你看嬌嬌那脾氣，比之前更強了，我又怕不依她，回頭又把身子氣病了。”

好不容易女兒眼下好起來，都能幫家裏幹些活了，可不能再給她病回去。

“可我們這吃法，怕是中秋一過就該沒糧了。”林父不免愁起來。

他是遺腹子，他媽好不容易給他拉扯大娶上媳婦就走了，家裏沒別的兄弟姐妹可幫襯。

媳婦兒家倒是兄弟姐妹多，但借一次就少一次，他也不舍得讓媳婦回娘家去遭埋汰。

“可女兒不是說吃飽才有力氣幹活嘛！”林母倒是難得的有信心，“你看我們吃飽了以後時不時渾身都有力氣？明天就能多幹一些了，幹得多，工分就多，不怕的。至於沒糧的事，大不了就野菜。”

“我們要是苦這一陣子，能幸福一輩子，也劃算不是。”

媳婦任勞任怨，還樂觀向上，林父林有錢真是有歉意都說不出口，隻能別過臉去抹眼角。

孫來看到就抬了手，拍拍他的肩膀，“好了，你對我很好的，我一點都不覺得苦。”

“可是”林有錢還是止不住哽咽，“可我還是覺得對不起你。”

以前沒生孩子前，兩人的日子過的還算輕鬆，可自從女兒出生後就苦起來了，兩人幾乎是省吃儉用的給女兒找醫生、大夫看病。

後來意外懷了林槐，本來是不想要的，隻媳婦說怕女兒一個人孤單，就咬牙生了。

這一苦，既是大半輩子都苦過去了，他怎麼能不覺得抱歉。

孫來也忍不住抹了下眼睛，不過，還是笑著的，她抬手抱了抱男人，繼續，“會好起來的，你相信我。”

“相信，我相信！”

——

林槐就在小房間外頭的牆邊排了長凳睡著，土鑽牆一點都不隔音，把裏頭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搭在腦下的手無意識就收緊了。

姐身子不好都能上山去摘野菜，那他也可以不是？

反正隻要是能吃的就能填飽肚子。

林槐有了決定好，逼著自己趕緊睡了。

翌日，天還沒亮，林槐就起來了，輕手輕腳的剛要出門，小房間的門卻突然開了。

六目相對，一切不言而喻。

三人都不急著說話，等出了門才開口。

林母說，“林槐，你是不是也想上山裏去？你別去了吧，在家等你姐起來。”

林父也同意，“對啊，你在家等你姐吧。”

“我去。”

林槐反常的堅持起來，“媽，你在家等我姐起來，她喜歡吃你做的飯，我跟爸去山裏。”

林父一聽就猶豫了，“要不，孩子媽，你在家等著，我跟老二去？”

媳婦每天跟著他起早貪黑的，也該好好休息了。

林母想去，但是又不放心女兒一個人在家，隻得為難答應，“那行，你們去吧，注意安全。”

“好，放心。”

父子倆就頭也不回的上山了。

林母起來也不閑著，趕緊去井裏把衣服洗了，又把菜澆了，才稍微停下來等女兒起床。

林嬌嬌身體恢複後，並沒有完全調整過來，林母等到太陽徹底升起，她才悠悠轉醒。

“嬌嬌，醒了啊？媽給你倒水去。”

林母說完就走，動作跟林槐一樣熟練。

林嬌嬌看著這滿是母愛的女人，本能就要喊媽，可快出口時還是有點怪怪的，便改口答應下來。

不打仗時，她也是被人伺候慣了的將軍府小姐，眼下倒是享受的有點理所當然。

她起床洗漱，林母站在灶台前開始準備早飯。

“今天早上吃稀飯了好不好？”然後在炒一個女兒摘回來的救心菜。

“好。”

林嬌嬌昨晚吃酸菜炒蘑菇吃的有點多，鹹了，眼下也想吃點清淡的。

早飯上桌，林家父子倆就回來了，各自背的竹筐裏都是滿的。

林母擺好碗筷就趕緊去迎，“這麼快就回來了？”

“可不是，都裝不下了。”林父樂嗬嗬的分享著勞動成果。

林母看著滿滿當當的竹筐也是高興的不行，不過不急著收拾，先招呼起來，“先吃飯，吃完早飯再說。”

“誒！”

林父趕緊和林槐一塊洗手上了桌。

他們這些年大都為工分疲於奔命，隻在忙完回家的路上才順帶摘點野菜搭著過活。

眼下趁早去一趟山裏才發現，他們真的有太多除糧食外飽肚的東西了。

一家人吃完早飯才又一塊收拾著從山裏摘回來的野菜，一樣一樣分類放好，留足今天吃的，剩下就洗好曬成菜幹以後吃。

林父一路將自己的竹筐掏空，然後把最底下的東西捧出來給女兒，“嬌嬌看，這個是爸爸上山的時候看見的，野櫻桃，你嘗嘗，酸甜酸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