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施施,無論你如何使盡心機,都不會得到侯爺的一點愛。”
“縱使你家世,容貌都勝於我,可是你蠢啊,到頭來還是成了我的手下敗將,成了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哈哈哈哈哈......”
......
暮秋時節,景色蕭瑟不少,秋風送來些許刺骨的寒意。
薑施施眸光恍惚,看著此時細嫩光滑的手,明明死前雙手已經枯瘦無比,像是骷髏上罩了層人皮。
她......難道重生了?
“薑二妹妹,你猜猜我剛剛看見誰了?”
清脆的少女聲音忽然響在耳畔,她順著聲音望去,入目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女,臉上帶著幾分調笑。
即便時隔多年,薑施施還是瞬間就認出這個人——顧思月,她午夜夢回時,總是會想起的那幾個將她推向煉獄的劊子手之一。
“謝侯爺也來了,在紅鯉池那邊,我帶你去找他吧。”
......紅鯉池?!
顧思月不等回答,徑自拉著薑施施去往紅鯉池,卻沒注意到薑施施的臉色。
前世,也是在紅鯉池。
她被顧思月推下水,被上京貴女都避之不及的李家表哥救上了岸。
大庭廣眾之下清白盡失,名聲狼藉。
顧思月毫無知覺地往前走,發髻邊的垂珠悠悠蕩蕩的,像一枚通紅的血淚,倒映在薑施施幽幽眸色中。
......
紅鯉池邊廊簷重重,長廊下聚了不少的人,頗為熱鬧。
紅鯉池中水波清澈見底,一條條鯉魚被喂得圓滾滾,見到有人來分毫不怕,反而湊上來討食物。
顧思月左右打量著人,似乎頗為驚訝,“咦,謝侯爺怎麼不在,難道是剛剛走開了。”
又來挽住薑施施的手臂,“這兒的魚這麼多,不如先來喂魚,待會兒再去找謝侯爺。”
別人不知,她還不知道薑施施有多喜歡她的未婚夫——平北侯謝宴之嗎?
薑施施平日隻會在家念經求佛,隻有謝宴之才能勾得她出府。
謝侯爺也確實當得起。
不過弱冠承繼爵位,孤身一人撐起侯府榮光,如今不過二十又三,是上京後生中當之無愧的翹楚,加上他儀容倜儻出眾,是京中不少貴女的春閨夢裏人。
薑施施順手接過侍女遞來的魚餌瓷罐,“那我們便等等吧。”
......直至此時,她才心緒稍平,但腦海中再次回憶起前世,心底的恨意又翻湧不止。
她父親早亡,娘親性子軟善,在家中一言九鼎的老祖母縱寵庶妹薑沅沅,對她卻是極為嚴苛。
她落水後,老祖母嫌棄傷風敗俗,想直接將她嫁給李家表哥,娘親險些將腿跪廢,才讓老祖母同意和平北侯府協商妥協,讓她降為妾室嫁給謝宴之。
但一年後,薑沅沅名聲大噪,被冠以才女之名,自稱是已故柳太傅的唯一血脈,被聖上賜婚嫁給謝宴之為正室。
不僅如此,這次深秋落水,還讓她娘胎裏帶的沉屙腿疾遽然加重,她從此難以再正常行走,隻能乘輪椅。
而她嫁入侯府後,或許是因為她名聲有汙,或許是她性格不像薑沅沅活潑討喜。
無論如何努力。想盡法子讓謝宴之能喜歡自己一點點,都無濟於事。
後來,薑沅沅誣陷她與人私通,搜遍她的院子。又不斷找機會仗殺她的親近侍女,換著花樣百般磋磨她,最後將她變成徹底殘廢的癱子。
她此時才知道,當初的落水是薑沅沅謀劃,顧思月是她的幫凶——薑沅沅早就愛慕平北侯謝宴之,謝宴之也同樣喜歡她,但自己橫擋在他們兩人中間。
後來某個冬日,薑沅沅喜笑顏開地來告知她——大晉第一富商,最寵愛她的外祖薛家,昨日被抄家,所有親眷不管男女老少,一律行刑斬首示眾。
——這樁案子從頭到尾是謝宴之一手負責。
薛家上下幾十口人頭落地,滿地白雪被染得通紅。
娘親也在絕望中飲毒自盡......
這些事,這些人......
既然重生一遭,她會一件件地還回去。
顧思月無事似地站在薑施施身邊喂魚,眸光卻在對麵人群某處微頓,露出嫌惡之色。
她那個表兄家世尚可,但又肥又醜,還好色。
上京的青樓都逛遍了,人還未娶妻,外室就養了好幾房,其中不光有女的還有男的。
前不久,他居然糾纏上了自己?!
好生惡心,這麼男女不忌又濫交的人,誰知道他身上有沒有臟病?
正巧薑沅沅拜托自己幫她一個忙......
表兄親眼瞧見薑施施的容貌後,忙不迭地答應下來,還主動催促自己,垂涎得恨不得將美人擁入懷疼愛。
她現在想起當時那張油膩膩肥臉上的淫笑,都有點反胃。
“薑二妹妹,這魚兒可真肥呀,少喂些。”
顧思月和薑施施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
薑施施不斷抬手投食,偶爾回應兩句,仿佛已經專注於喂那些肥魚兒,不關注身邊事。
但身後拂過一陣微不可查的輕風,她握著瓷罐的手指驟然一緊,然後迅速扭腰,與身後人錯了身。
同時在別人不可見處,朝來人腰間狠推上一下。
下一刻,“噗通”一聲巨響,池水飛濺,紅錦鯉嚇得四散遊走,驚動了水池邊上的人群。
“哎呀,有人落水了”
“快救人啊,救人......”
......
一片混亂中,有幾人跳入湖中準備救人,但都不如一道藍色肥腫身影快。
紅鯉池剛有人落水,那身影就立即跳入池水中,仿佛是一直關注著,躍躍欲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