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腳崴了,鞋跟也斷了。
脫掉高跟鞋,我艱難地站起身。
正打算離開,趙書淮卻去而複返。
一邊小心翼翼來扶我,一邊溫聲說:「攬月,對不起,我這樣做,都是有原因的。原因就是…」
我身體一僵,不由自主地凝神去聽。
他卻驀然鬆手,將我重新摔回泥裏,嗤笑一聲:「就是在玩你。
「像這樣,在最幸福的時候摔落下來,一定很有落差吧。
「薑攬月,或者,該叫你攻略者,我給你準備的這個驚喜,你還喜歡嗎?」
原來是這樣啊。
我滿心歡喜奔赴的,是一場蓄謀已久的拋棄。
一場精心設計的報複。
我重重地跌回泥潭裏,慘白著臉解釋:「不是這樣的,係統讓我攻略的另有其人,隻是因為我喜歡你,才換成了你。」
「撒謊!」,他粗暴地捏住我的下巴,麵色陰沉地打斷我:「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說的話嗎?」
他的愛意消退之時,我體內湧起撕 裂般的痛楚。
是來自係統的反噬。
眩暈和耳鳴,讓我險些站不住,我壓抑著喉間的腥甜,緊緊抓住他的手腕:
「六年,我陪你從白手起家到功成名就,最苦的時候,我們住在地下室裏吃同一個饅頭,我是真心還是假意,我不信你感受不到。」
他冷笑著甩開我:「那不過是你攻略的手段而已。
「我想好了,既然你為了攻略我,什麼苦都能吃,那你就做我的情 婦好了,反正你們家的家風不就是這樣?你媽不也是…」
我再難忍受,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你閉嘴!」
這一巴掌用盡了我全身的力氣,他被我打得偏過頭去。
轉過頭來,他赤紅著眼睛,掐住了我的脖子,惡狠狠地說:「薑攬月,我隻給你幾天的時間考慮。」
說完,他就回到了車前。
溫寧搖下車窗,嬌滴滴地嚷道:「哎呀,你碰到她了,好臟。」
趙書淮接過她的手帕,細細地把每根手指都擦拭了一遍。
然後嫌惡地丟掉,回頭嗤笑了一聲:「確實很臟。」
他們走後,我呆坐了很久。
過去的美好,跟現在的不堪,像電影一樣在我腦海裏不斷回放。
最後,我光腳踩在地上,把斷了跟的鞋,丟進了垃圾桶裏。
鞋子破了,那我就不要了。
哪怕這雙鞋,是我最珍視的那一雙。
這一晚,我睡得很不安穩。
昏昏沉沉間,我夢見了媽媽。
媽媽是在生下我以後,才發現自己被騙了的。
她那總是出差的未婚夫,其實早有家室,而她,隻不過是被養在外麵的情 婦。
她見過的公婆,是男人家裏的司機和保姆。
生下小孩才能結婚的家族規定,是想用孩子綁住她。
可她沒有被綁住,她帶著我逃了,以單親母親的身份養大了我。
直到瘋狂的原配找上門來,開車撞斷了她的雙腿,打碎了我們原本幸福的生活。
我從不因沒有爸爸而感到沮喪,媽媽總說,擅自將我帶來這個世上,她很抱歉。
她把爸爸的那份一起,用雙倍的愛來彌補我。
但這樣好的媽媽,卻因為那場車禍癱瘓,然後瘋了。
趙書淮就是在這時候出現的。
那段時間,我不停地在家裏和醫院往返,疲憊,抑鬱,壓得我喘不過氣。
深夜回家被不軌的人堵在小巷時,我絕望地發現,哪怕人生這麼糟糕,我仍然想活下去。
是他出現,拯救了我。
那天我宣泄般得放聲大哭,我哭了多久,他就陪了我多久。
後來,他跟我一起照顧媽媽,回家的路我再沒獨自走過。
他就像是我生命裏一束名為救贖的光。
所以,當攻略係統憑空出現時,我毅然換掉了人選,哪怕失敗後,我會承受數倍的反噬,也在所不惜。
但現在,我的救贖,又親手把我推下了深淵。
真疼啊。
再次睜眼,是在醫院。
經紀人蘭姐守在我身邊。
她說,我的電話一直打不通,她不放心就來家裏找我,發現我高燒不退,陷入昏迷。
「有件事我得告訴你,攬月,你懷孕了。」
我呼吸一滯,愣怔著撫上小腹。
這裏,孕育了一個小生命。
趙書淮很喜歡小孩,很早之前就給我們的小孩取好了名字。
但可惜,這個孩子,來得不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