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們看看！”齊子恒把設計稿一把扔到了長長的會議桌的中間，“你們自己看看，這樣的東西，有資格拿到發布會上嗎？”

眾人低頭不語，特別是設計組的人員，董事長不僅嚴格，自己的藝術品位更是極高，他們這幫人的作品幾百張都沒法讓他說一個好字，頂多是稍微有點感覺了就謝天謝地，稍不留神絕對是全數打回。

沒辦法，又要加班重做，不過又不得不佩服董事長的眼光，每次改到能通過的設計，自己回頭再看都會覺得就該這麼改，唉，董事長就是董事長，不是一般人能到達的。

“我給你們20天，不要再拿這種東給我，不管你們是看書也好，出國看看也好，一定要自己現有感覺，我不想再看到這些沒有靈魂的廢紙。”

“是，是的，董事長。”回答的聲音就如沒吃飯沒睡覺一樣無精打采。

“新品發布會的模特敲定了嗎？”齊子恒一邊低頭看其他表格一邊問。

“恩，全部辦好了，董事長！”終於問到一件完成的還不錯的事情了，那種無精打采的聲音瞬間有了活力起來。

齊子恒在已經習慣這些人的品味，知道他們挑完之後自己必須要重新敲定，真正蘊含的美，他們是無法分辨出來的。

“這次我們啟用了很多新麵孔，基本都是目前模特界最看好的新星，有很多有潛質的模特，甚至可以考慮作為公司新品的代言人候選。”經理一邊眉飛色舞的介紹，一邊遞上了模特資料冊。

又開始誇張了，齊子恒不屑的輕輕哼了一下。

他接過資料冊，開始翻看，一頁兩頁，不過就是T台上常見的麵孔，隻不過這個圈子更新換代太快，又很容易審美疲勞，喜新厭舊是再平常不過的事，隻不過是新麵孔帶來的暫時的新鮮感而已，沒多久就會被人們遺忘，代言人是長階段的影響，不會用這些轉瞬即逝的人。

接著三頁、四頁，忽然眼神停留在一個有著極其精致的麵容的女孩身上，這張標準照似乎是出眾的，不再隻是呆板的標準無關，還是能看出一絲靈氣的，這使得齊子恒有耐心再看看她的T台樣照。

濃濃的煙熏妝，霸氣混合著傲氣的眼神，一副女王的氣勢，隻是這件禮服還差得遠，齊子恒還是很職業性的批判了一下衣服，要是我的暗夜女王，想到這裏他立馬停住思緒——什麼都配不上我的暗夜女王。

齊子恒草草的瀏覽了一下剩下的資料，從裏麵抽出幾張，當然，霸氣驕傲的莫雨蒙自然在此之列，“這幾個可以，剩下的馬上再去找，下次例會的時候再拿給我看。”果然挑剔如董事長，整整刪掉了四分之三，留下的的確都是精品，看來剩下的也要按這個水準找了。

“還有什麼別的問題嗎？”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示沒什麼可說了。“那麼今天的會議就到這，大家趕快回去忙吧。”

車子一路在都市的霓虹裏穿搜，似乎在這樣的城市，沒有一分鐘是安靜的，即使在這樣深的夜晚，對於有些人來說，依舊是喧鬧的時間段。

開車回到家，又已經是一點多鐘，最近為了發布會的事情，真的是忙的夠嗆，好歹大的事情都已經敲定，細節也安排得不錯，這麼久的努力，就看後天的成果了。

齊子恒洗完澡，又坐在了書房的桌子前，打開抽屜，拿出了他最為珍惜的畫冊，這些年來，他在已經習慣了自己決策，獨自承受壓力，身邊沒什麼能讓他心動的人，也沒有太多能讀懂他高冷的心的人，但他並不寂寞，因為有暗夜女王和雪之夢幻的陪伴，他的內心深處，早已藏著一個完美的世界。

明天還要去現在彩排，整個夜晚已經過去大半，齊子恒輕輕地將畫冊收起，熄滅了桌上的台燈。

“雨蒙，這次江南集團的發布會你又被選中了吧，江南集團可是時尚界首屈一指的財團，沒有幾家公司能與它抗衡的，這場秀也是超級的豪華，據說很多策劃都是從國外請來的，要穿的衣服也一定很漂亮吧，不過聽說江南集團的董事長齊子恒是出了名的嚴格，品味又特別好，這次為發布會選模特，一連送去三四批都被打回來了，隻有極少數留下來了，看樣子是真的呢。不過誰讓他那麼年輕就當了董事長呢，更要命的是還長得特別帥，難怪一般的人都入不了他的眼睛。”

莫雨蒙撇了她一眼，真是瞧不上她那個大驚小怪的樣子，然後轉過身子對她說：“我什麼時候失敗過？”

這麼近的看到這張美得不可方物的臉，即使是女人都不由得心砰砰跳吧。

“哦…哦哦…是，是呢，再挑剔也沒關係，你是莫雨蒙嘛，永遠的第一！”

對，就是永遠的第一，莫雨蒙就是這麼想的。雖然她對那麼多人落選但自己過關的事情覺得理所當然，但是這個被描述的如神一般的男人卻引起了她的注意，挑剔，品位高，一般的人看不上。

我莫雨蒙絕非一般人，恐怕也唯有最優秀的財團的董事長才有足夠的資格能配得上我吧，征服齊子恒這樣的男人，也才能體現我有多麼的出眾。

雖然隻有幾個小時的睡眠，但齊子恒依然精神滿滿的來到了彩排現場，潔白的襯衣領把他小麥色的肌膚襯得格外健康，藏青色的西服，加上符合潮流的板型設計，使得他穩重之下亦顯得時尚感十足，整個會場都有專門的設計師精心安排，即使目前燈光等很多細節都沒有到位，但已經看得出有很高的水準。

齊子恒認真而又挑剔的審視著一切，無論是大的框架還是具體的細節，他都要做到心中有數，凡是沒有達到他的要求的，即使發布會就在明天，也一定要改過來。

他一邊檢查著諸如記者會，活動流程等等前期工作，一邊時不時的向周圍張望，似乎在搜索著什麼，其實他也不清楚自己在找什麼，畢竟他隻是來工作的，也會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工作上。

前期的各項事宜終於都檢查的差不多了，那麼，接下來，就是要看走秀彩排了。

“台準備的怎麼樣？這次不需要燈光和造型，我隻看下大體安排就行了。”齊子恒對場務說。

“恩，好的，都已經按照您的要求安排好了，你來之前就已經排了好幾遍了，就等您過目了，應該會讓您滿意的。”

看來場務對自己的工作還是有信心的，對於要求這麼高的老板，完事都要小心，但是要是能得到他的肯定也是很有成就感的。

“那就開始吧！”

“好的…”

場務剛要示意後台工作人員開始，突然電話響了起來，這是誰在這個節骨眼上打電話。

“喂！什麼事情啊？啊？怎麼搞的，剛不還在嗎，這，這馬上就要開始了，哎呀，我說你怎麼......唉，算了算了！”

場務一臉焦急，完全沒了方才的自信。

齊子恒冷冷的問了一句：“怎麼了？”

場務已經急得快說不出話了：“董…董事長，是這樣的，我們剛才已經排好了，真的很不錯的，大家都看到了，就等著您來看了，大家都在準備呢，就剛剛都還在準備呢，這不都馬上要開始了嗎，剛後台卻說，有個模特，哎呀，就是那個主秀莫雨蒙，突然家裏有急事走了。你說這事弄的，唉......”

是的，莫雨蒙，今天不出現了是嗎。

“該做什麼她都清楚了吧！”

場務正等著劈頭蓋臉的責罵，卻沒想到齊子恒來了這麼一句。

“清楚，都清楚了，她是完成得最好的，一點差錯都沒有。”“讓她明天直接上場就行，繼續彩排吧。”

齊子恒沒有流露出絲毫的情緒，沒有生氣，沒有失望，就是讓人捉摸不透的空白情緒，毫無表情的做到了椅子上。

“啊？哦，好…好的，後台都準備好了嗎，開始。”

場務仿佛是罪犯得到赦免一般，趕忙讓彩排開始。隻是播放了當天會用到的音樂，沒有燈光，沒有妝容，模特一一登場。

齊子恒認真的看著，其實是確認著流程，直到結束，便從椅子上起身，跟大家打了個招呼，離開了會場。

早上八點鐘，齊子恒已經提前一個小時來到發布會現場，工作人員正在進行著開場前的最後的準備，當然也包括正在後台做造型，即將成為今天最閃亮焦點的模特們。

“雨蒙，你昨天怎麼回事啊，怎麼突然一下子就不見啦，你知道嗎，那會董事長已經在場外等著開始了，我們有多想見董事長啊，知道他要來大家不知道多認真，隻是他們不安排燈光也不許造型，估計在台上都醜死了，還想著這次搞不好有機會跟他近距離接觸，說不定會看上我們其中一個，那就太棒了，雨蒙，你太可惜了，最有可能看上你的，你偏偏在那個時候走了。”

莫雨蒙當然想要接觸他了，不僅要接觸，還要他徹底的愛上自己。其實昨天莫雨蒙已經在現場默默的觀察齊子恒了。雖然早就知道他是一個何等優秀的男人，但是等她真的見到，看到他工作時的認真情景，還有他處理問題的冷靜和調理分明，絕對不簡單。更有那英俊的麵龐修長的身材，即使隻是遠遠的看著，也不由得讓人心動。

是的，那就是莫雨蒙想要的男人，而她一定會想辦法得到。

莫雨蒙是故意走掉的，既然齊子恒已經選中了自己，就一定對自己是認可的，而且以她平日在各大秀場的表現，也完全可以相信她能把這場表演做好。

莫雨蒙絕對不要這麼平凡而又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麵前，她要讓齊子恒對她過目不忘。顯然第一步她已經做到了，齊子恒自然會對莫雨蒙這個名字有印象。

莫雨蒙是走了一招險棋，畢竟對待這樣特別的人自然需要特別的方式才能出彩，然而能不能真正的搬回所有的印象，就看今天了。

整個發布會進行得相當的順利，現場設計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評，營銷部門更是做足了功課，懸念叢生，著實吊足了大家的胃口，幾輪發布報告結束後，大家都恨不得馬上去看看，這一季到底是怎麼個精彩法。真是千呼萬喚始出來，終於到了發布秀的時刻。

“唉，到底是齊子恒要求出來的東西，果然不一樣啊。”

“也不看看開始準備的那會，把我們都逼成什麼樣了，天天加班啊，設計稿交上去又打回來，交上去又打回來，不過他自己也是個工作狂，把我們都拖到那麼晚了，自己還要再幹幾個小時，這種完美主義者的思想是很變態的。”

“據說他這次對模特的要求也特別高，幾乎都是百裏挑一啊？”

“誰說不是呢，他總是強調什麼靈氣靈氣，哪來那麼多有靈氣的姑娘，不過好歹還是選出幾個讓他基本滿意的了，我是在沒辦法，隻能高價去日本請了頂級的化妝師回來，我想除了齊子恒這個偏執狂，沒有人能分辨出誰是真正有靈氣的。”

隨著這些零零碎碎的低微的議論聲，整個會場的燈光漸漸暗了下來，今天最大的高潮即將到來。

冷色調的燈光疊加在舞台的中央，這是齊子恒的立意，雖然現場將這個立意得到了很好的詮釋，幾乎是完美的再現，但是真正的完美永遠是在腦海中的。

此刻的他是閉著雙眼的，他靜靜地聆聽著帶著神秘風格的音樂慢慢的升起來，因為之前已經研究了無數遍，他對整個流程已經爛熟於心，即使閉著眼睛也可以知道進行到了哪裏。音樂的節奏漸漸強烈起來，模特們開始登場。

一般噱頭做得越足，會讓人越發挑剔的審視，若不是真的非常出彩，往往都會落得個差強人意的效果。

然而這一次，真的讓所有的人為之驚歎了，除了齊子恒。齊子恒更多的是在欣賞自己腦海中的畫麵，挑剔的比較著現實所呈現出的到底完成了多少，但他又是無比自信的，以他的高要求，隻要是達到了百分之六十，就足夠讓所有的人滿意了。

音樂的節奏慢慢下降，這是典型的音樂創作方式，節奏的下降是預示著最大的高潮的來臨——本次發布會的壓軸設計即將登場。

場上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在之前眼花繚亂的視覺盛宴過後，最後的主秀又如何再創造更震撼人心的精彩。

依舊是冷豔的暗色係妝容，這次又加入了珠光的元素，使得整個麵龐更有神秘感，加長的睫毛配和拉長上揚的眼尾，讓眼神流轉之間更添嫵媚，但這種嫵媚絕對不是小家子氣的諂媚與討好，而是一種讓人折服的吸引、足以致命的誘惑。

整個禮服一直延伸到了舞台的後方，隨著模特一步步向前漸漸展開，雖然人較之於空間總是渺小的，但這樣的鋪展，這樣的燈光層疊，加上這精致的人兒極具王者風範的強大氣場，似乎整個會場都被她充滿了，所有的人都變得渺小，唯有她高大的隻能仰視。

齊子恒急救沉醉在自己的設計立意中，卻突然被一陣強烈的掌聲打斷。

這個部分的秀，居然，和齊子恒所設想的完美場景一模一樣，而且那個模特，對，莫雨蒙，她的這個感覺居然是——暗夜女王。

掌聲此起彼伏，連綿不絕，從一開始就無法停止。整個現場都沸騰了，大家紛紛開始向董事長表示祝賀，發布會實在太成功了，望著大家激動的笑臉和祝賀聲，齊子恒馬上從失神中反應過來，站起身來向大家表示感謝，並向前走上舞台。

在這麼重要的場合，這麼多同行和媒體麵前，他不會失態，他隻是很得體的走到莫雨蒙身邊，他打量著眼前這個夢幻般的人兒，是的，這個夢幻般的人，是真實的站在自己的麵前，既然她已經出現了，以後就將會永遠出現在自己的麵前吧。

隨即微微抬起手臂，示意讓莫雨蒙挽住自己。

莫雨蒙知道自己成功了，她就這樣把這個男人征服，此刻，她已經向自己發出信號。

莫雨蒙優雅的挽住了齊子恒，此時分站兩側的其他模特也紛紛鼓起掌來，會場又掀起了一個小高潮。

“在這裏我要感謝新工作的公司同仁們，這幾個月辛苦了，正是你們令人稱絕的才華造就了這一季的華服，也感謝這些美麗的模特們的精彩呈現，希望大家再接再厲，一起為公司創造更大的輝煌。”發布會在掌聲中圓滿結束。

對於這場發布會來說，莫雨蒙除了是她自己，還是公司這一季的壓軸產品，這一切看來並無異樣，再者，董事長和模特之間，即使有什麼也隻會如蜻蜓點水一般，不會產生任何又影響的結果。

但是，最了解兒子的莫過於母親，當齊子恒的母親通過現場視頻看到了這一切之後，她立刻敏銳的察覺到，這個女孩子的地位將不同於一般人。

又是一個很深的夜，齊子恒坐在書桌前，打開抽屜，拿出那本精美的畫冊，這陪伴了他多年的靈魂繆斯，在此刻再看起來又是另一種感受，她不再是夢幻裏的美，而是某個實實在在的人的化身，而這個人將一直會在他身邊。

這會他沒有直接把畫冊收起來，而是將那張暗夜女王拿了出來，裝進了一個水晶禮盒裏。

第二天的天氣極好，一片晴朗，萬裏無雲。

齊子恒想，這樣的天空，想必今晚的夜空也會格外的幹淨、明朗吧。

“今晚有空嗎？”

“有啊。”

“晚上我來接你，帶你去一個地方。”

“好的，正好我也有話跟你說。”

是的，就是今晚了，齊子恒高興的想，是時候給她看看這個了。

莫雨蒙悉心的打扮了一番，豔麗的妝容，大紅色的禮服款長裙，細帶子綁住腳踝的高跟鞋，鬆散的卷發，還有自己所擁有的最貴重的首飾。

等她走到門口，齊子恒已經在等她了，她走向齊子恒，在相距幾步的地方停住。

齊子恒打量了一下她，“今天穿的這麼鮮豔。”

“怎麼，不美嗎？”

“美是自然的，隻是不太想你的風格。”

“那我去換一件好了。”

“那倒不用，趕緊上車吧。”

車子一路疾駛，很快就越過了繁華的區域。

“不是去吃法國大餐嗎？”

“啊？”齊子恒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有跟你說去吃法國大餐嗎？”

“那倒沒有，隻是我知道最近新開了一家法國餐廳很不錯，就是很有名的那家日本料理旁邊，我以為你會帶我去。”

“哦，這樣啊，我今晚要帶你去一個更重要的地方。”

車子行駛了許久，最後在郊外一個很空曠的草坪停了下來，草坪的不遠處有一個中等大小的湖，湖水翻著粼粼的波光，想來是無比清澈的。

齊子恒牽著莫雨蒙的手來到了湖邊，正如齊子恒所料想的，今晚的夜色的確格外的明朗，湖水映射著周圍的光線，是整個景色變得神秘而又夢幻。

齊子恒從懷裏掏出了水晶盒子，很鄭重的交給莫雨蒙。

“雨蒙，今晚，我要把這個交給你！”

莫雨蒙接過沉甸甸的盒子，慢慢的打開，此時的齊子恒正用期待的眼神望著她，望著她看到這珍貴禮物的反映。

莫雨蒙打開盒子一看，頓住了一下，慢慢的把它拿出來——丟在了草地上。

齊子恒被眼前的景象驚得說不出話來。

莫雨蒙卻開了口：“這就是你要給我的東西嗎，看來我們對禮物的理解差別還真是大啊。

“我會願意跟你在一起，是因為你比一般的人更有錢，更優秀，這樣別人就不可能找到更好的人來把我比下去，是，你是好，但是你從來不肯在公眾場合出現，也不給我任何驚喜，你總是帶我去畫廊，美術館，沒完沒了的說你對藝術的理解，我真的很煩了，我根本不需要這些，這樣有什麼意思，我是擁有你了，可是沒有人知道跟不存在又有什麼區別，我不要再收什麼CD和油畫了。”

莫雨蒙摸了摸脖子上的項鏈，“我要這個，能讓我帶出去，讓所有人知道我有多麼受寵愛的東西。”

齊子恒已經無話可說，冷冷的轉過身，“上車吧，我把你送回去。”

“不用了，送我項鏈的人會來接我，我們明天就去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