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尷尬的撓撓後腦勺,幹笑兩聲。
“那個,我就是有點激動。我們兄弟倆,還從沒在一張床睡過呢。小時候,你總不願意搭理我。”
秦知悟眸光閃了閃,沉默。
秦朗也不在意,自顧自的繼續說著。
“哥,你真的要和月九姝過下去嗎?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人的名聲。
要不是那次意外,她根本就沒機會進咱家的門。
我聽媽說,你都寄了離婚申請了。這次就幹脆離了好了。
她就是個攪家精,你看你才回來,她就弄了這麼大的事來。
還有......”
“我記得,她不識字。”
秦知悟忽而開口,打斷了秦朗喋喋不休的話語。
秦朗一怔。
“好......好像是不識的。”
他記得月九姝進門後沒幾天,就拿了紙條來讓自己幫忙讀。
那是一張借條,借款金額是二十塊。
他當時還問了對方借錢做什麼。
月九姝態度惡劣的回了他一句“不管他的事”,然後在借款的底部,歪歪扭扭的簽了自己的名字。
秦知悟聞言,冷淡的“嗯”了一聲後,翻了身,沒再出聲。
秦朗愣住,心裏莫名閃過一抹不安,嘴動了動,卻沒出一點聲。
他腦子裏思緒轉的飛快,想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白日鬧了一通,他身體其實也累了不少,沒一會,也撐不住閉眼睡著了。
而被他們討論的月九姝,這會正在自己屋裏翻騰呢。
她在屋裏的各種犄角旮旯裏找出了一摞借條。
不多不少,正好77張,與李興那的對得上。
不過,名字不同,利息不同。
借款人是周臨安,被借人是月九姝。
這些借條是無息的。
月九姝看的頭疼,無語,但同時又有點慶幸。
原主的戀愛腦總算有用上的份。
這些借條,被原主稱之為“情書”,是她自以為與周臨安愛戀的證據。
她將借條收好,又將囡囡叫醒,喂了一道藥後將人哄睡,也洗漱躺在她身側,閉眼睡去了。
一夜無夢。
清晨,月九姝醒來,就見囡囡坐在自己身側,低著頭乖乖的在玩手,沒發出一點聲響。
她眸色軟了軟,伸手抱住了小家夥。
“醒了怎麼不叫媽媽呀?餓了嗎?”
囡囡身子小小僵了一瞬,然後軟下靠在她的懷裏蹭了蹭。
“囡囡不餓,媽媽睡。”
月九姝敏銳的察覺了她的變化,心疼的摸摸她的背。
“媽媽醒了,有想吃的嗎?”
囡囡:“媽媽吃什麼,囡囡吃什麼。”
月九姝輕笑的點頭,抱著她起身。
“行,那我們去看看廚房有什麼吃的。今天媽媽做給你吃。”
囡囡驚喜的揚了音調,小手“啪啪”拍了兩下。
“媽媽做,媽媽做。”
月九姝嘴角笑意深了深,彎腰親了她一口,抱著人出門。
她一出門,就看到秦知悟站在院內和一個陌生男人在交談。
大約是聽到了動靜,他轉頭看過來。
四目相對。
月九姝同他頷頷首,算是打招呼了,也不等他回應,抱著囡囡徑直走到水池邊,帶著囡囡洗漱。
“那就是你那報恩的媳婦?長的挺漂亮的呀。就這麼看,不像信裏寫的那般......不堪。”
最後兩字,顧崢可以壓低了聲音,隻有他倆聽得見。
秦知悟眸底掠過一抹暗芒,搖頭。
顧崢挑眉,不由歪歪頭,又朝月九姝看了一眼。
陽光灑在她的臉上,將她臉上細小的絨毛照的一清二楚。
月九姝低頭,用冷水撲了撲臉,水珠漾過,泛過點點波光,光耀流轉,盈盈耀耀,帶著點點霧氣,耀著幾人似夢非夢的幻感。
顧崢呼吸不由一凝。
這人怎麼與一開始看的不一樣了?
“這人,就是放在晏城,也是極品了。”
低聲的呢喃,落在秦知悟耳中,猶如晴天一聲驚雷。
他不禁一愣,訝然的看著顧崢,順著他的目光扭頭看去。
月九姝恰好洗漱完,抱著囡囡轉身去了廚房。
他意識到了顧崢看的什麼,眸色不由一沉,側身擋住了他的目光。
顧崢回神,訕訕的摸摸鼻子。
“那個,我就隨便看看。”
秦知悟心底拂過一抹不虞,眉心淺淺一擰。
“那是我的妻子。”
顧崢微怔,“害”了一聲,連忙擺手。
“你當我是什麼人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隻是感慨一下。不過,話說,你之前不是說回來是離婚的嗎?怎麼一夜,就護上了?”
顧崢與秦知悟是在新兵營認識的,兩人的感情,也是在一拳一腳中打出來的。
現在兩人雖都升上去了,分了獨立的房子了,但顧崢還是愛賴在秦知悟家中。
可以說,他們二人的感情,說的是比那親兄弟還要好了。
秦知悟蹙眉,忽略到心底的不舒服,沉聲道:“不是護,是有問題,等解決了再談其他。”
顧崢“嘖嘖”的搖頭。
“好好好,你說了算。不過,你離婚申請都給了,她還願意和你談?”
在這個年代,女方要是收了離婚申請,那可是比得上生死的大事了。
他看月九姝的麵相,不是那麼輕易能解決的人。
秦知悟眸光暗了暗,搖頭。
“她沒看到離婚申請。”
顧崢愕然挑挑眉。
“沒看到?你可寄回來半年了。”
別人不知,顧崢可清楚。
半年前,秦知悟接了一個很危險的任務,生死幾乎說的上是一九開。
他三個月前,雖完成了任務回來,但也在醫院躺了三月。
他也是因這,在出任務前,將遺書留給了自己,將離婚申請寄了回來。
而現在,他卻說,月九姝沒收到。
顧崢眼珠滴流滴流的轉了兩圈。
“這就是你說的問題?”
秦知悟頷首。
顧崢轉頭掃了一圈這涇渭分明的家,不由又“嘖”了一聲。
“我家事多吧,好歹有幾個子兒,可你家......”
秦知悟微微抿了抿唇角,沒有接話。
顧崢抬手拍拍他的肩頭。
“不愧是我的兄弟。”
秦知悟失笑。
還能這麼安慰的?
月九姝在廚房轉了一圈,什麼都沒找到。
唯一櫥櫃還是上鎖的。
她回憶了一下,想起,原主從來不在這家裏吃飯,每天都是拿錢去鎮上吃的。
在旁人看來,她都是晝出夜伏的,但又沒一個正經的事,還不做工,本就不好的名聲一下更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