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彤將玉珠賣給了人牙,二十兩的價格,是去窯子還是做奴仆,看她造化了。
“小姐!我跟了你十幾年,你怎麼這麼狠毒的心!”玉珠撕心裂肺。
“那你為什麼要害小姐?”寶珠忿忿的指責。
“她投靠了江氏。”林月彤清點好了銀子,隨口回答。
玉珠的哭聲停止,而寶珠則是瞪大眼。
“江氏?玉珠,你太愚蠢了,江氏算什麼?小姐已經寫信請沈家的人來了,江氏是永遠不可能扶正的!”
玉珠忽然笑了:“你們別以為背靠沈家就能立足,告訴你們,沈家很快就要完蛋了!哈哈哈!”
“我寫了信給沈家,母親的娘家?”林月彤隻是疑惑的問。
“是啊,小姐你聽說老夫人要扶正江氏,就讓奴婢寫信請沈家做主。”寶珠回答。
林月彤點點頭,是有這麼一回事。
她再次看了一眼說沈家要完蛋的玉珠,想了想,好心告訴她:“其實,我知道我娘那些銀票的去向,我就是特地冤枉你,然後賣掉你。”
玉珠恨得咬碎裂了銀牙,可是卻隻能被人拖走。
“小姐,你知道銀票去哪兒了?那可太好了,不用變賣你心愛的物件了!沈家原本送來了銀子,都被江姨娘截走了!”寶珠說道,“等沈家來人,定要找她算賬......”
“寶珠,我去南街的金玉堂,你在街頭等著我。”林月彤打斷了她的話,有些行動帶著寶珠不方便。
金玉堂這名字聽上去像酒樓,但這是一間醫館,林月彤記憶中,整個南郡最出名最厲害的大夫易驚鴻就在這裏,她要問她的咳疾。
夕陽西下,滿天紅霞之時,林月彤在金玉堂的問診室內,見到了易驚鴻。
在丫頭月例隻有二兩銀子的物價下,他的問診診金剛好值一個玉珠,藥方和藥材另算。
易驚鴻的樣貌生得極其俊美,著一身白衣。
如果不是他的脖子上掛著大金鎖,腰間佩著大金算盤,手指上滿是寶石金戒指的話,他當得起驚鴻二字。
他剛剛替林月彤診了脈,現在在看她給他的藥丸。
“嘖,你說這是你家人特地請人替你煉製止咳的?”易驚鴻笑容輕佻,“怕不是家人,而是仇人吧?”
“他們當我是家人便是家人,他們當我是仇人,那便是仇人。”林月彤回答得四平八穩。
她戴著麵紗,隻露出眉眼。
易驚鴻挑起他的秀眉,眼前少女的態度沉穩冷靜得可怕啊。
“所以,我的咳疾?”林月彤隻關心這事兒。
“是中毒。”易驚鴻回答。
接著,他的眼神開始明亮:“我這裏有秘製的解毒丸,什麼毒都能解,五百兩一粒,一日一粒,七日即可解毒。我見你衣飾貴重,手上這玉鐲怕也價值上萬兩,區區幾千兩銀子,不在話下吧?”
“嗯。”林月彤坐得端正,確定是中毒且有解藥就行,這二十兩的問診費也值了。
“那......”易驚鴻一臉與他容貌不相符的市儈,抬起手,拇指食指中指並在一起搓了搓。
林月彤不答,她在等,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走水啦,救火呀!”後院傳來大喊。
“哎呀,不好!”易驚鴻彈起,立刻跑向後院。
林月彤動作麻利的跟上。
此時天已擦黑,可以看到金玉堂四處都有火光,堂中的下人們都在忙著救火,也沒有人注意到她。
她進來之前,從後院翻入做了手腳,起火時間比她想象的慢了一點,這時代的工具不太趁手。
她目光鎖定易驚鴻,記住他最著急滅火的屋子。
火隻是障眼法,很快就被撲滅了,林月彤告訴返回的易驚鴻,她回去準備銀子,從容出了金玉堂。
不過她沒有離開,等著天徹底黑了,她再次從金玉堂後院翻了進去,避開下人,直奔剛才易驚鴻最先滅火的幾間屋子。
查看到第二間,就找到了她想找的。
這間屋子是儲存丹藥的,陰涼幹燥又通風,一排排的木架子,其上分門別類的羅列著各種各樣的丹藥。
借著窗外明亮的月光,夜視能力極好的林月彤很快就找到了解毒丸。
當然,來這一趟不能浪費,她現在的處境可並不安全,多點良藥在身上總是更好。
所以,林月彤用罩衫紮成個包袱,把架子上的藥一股腦兒的往包袱裏裝。
這種掃貨加劫富濟貧的感覺,讓她難得的心情愉快,直到踩到了一個人。
那人悶哼了一聲,林月彤抽了抽鼻子,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他依在一排木架子旁,穿一身黑色夜行衣,跟林月彤一樣,用黑布蒙麵,隻露眉眼。
他劍眉蹙起,長長的眼睫毛垂著,遮著半合的眼。
林月彤退開半步,月光灑到了那人的身上,他抬眼看向她。
四目相交,林月彤瞳孔倏然一收。
好有壓迫的眼神,透著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桀驁和霸氣。
他微抬的丹鳳眼中冷光瀲灩,月光仿佛在他一瞥之下都暗淡了,烏黑的眼眸深邃幽暗,絕美又冰冷。
這人,絕非池中之物。
隻是片刻的猶豫,林月彤蹲下身子,熟練的檢查他的傷勢,簡單處理傷口。
易驚鴻果然是有些本事的,他的止血散有奇效,撒上之後,那些傷口流血的情況幾乎是肉眼可見的得到改善。
他沒有抗拒,好像也沒有痛覺,那雙冰冷的眼眸不帶任何感情的看著她。
“這箭頭有毒。”林月彤並不在意他的目光,她麻利的撕開了他肩頭的衣服,“也是來尋解毒丹的?”
讓他虛弱得站不起來的緣故,正是這支淬過毒的箭頭,埋在他肩頭的皮肉裏。
對方沒答。
“你等一會兒。”林月彤一邊感歎竟遇著了比自己還冷漠的人,一邊轉身出了這間屋子。
大概一盞茶,她又回來了,手中拿著一把匕首、白酒以及幹淨的棉布。
“忍著。”
林月彤說完這句話,拿白酒噴在匕首上,一手按住他的肩,另一隻手快準狠的下刀,劃開他的皮膚,取出箭頭,敷藥包紮,一氣嗬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