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小彤彤，你來了？”沈霖兒不知何時看到林月彤，蹭了過來。

林月彤點頭：“堂中之人是誰？”

沈霖兒有些驚訝：“是景王殿下啊，傅懷景。你不認得嗎？咱們整個大梁最有名氣最有權勢的美男子。”

原來，他就是景王。

他的處理方式，是光明正大的把三具屍體搬到這裏來，並扣上刺殺的名號嗎？

還真是......簡單粗暴。

林月彤被沈霖兒拉著，擠開了人群，到了最前麵的位置，能夠看到他了。

他穿了一身繡著金色祥雲的白衣，眉目之間的清冷帶著拒人千裏的寒氣，樣貌比昨晚在昏暗的廂房中看到的還要俊美。

傅懷景。林月彤在心底默念這個名字。

“是不是生得好看？但是聽說手段狠辣陰毒得很。”沈霖兒用非常小的聲音說，“爹見過他一回，說千萬別招惹他。”

她算招惹了他嗎？林月彤思考著。

“高大人認不出？”堂中，傅懷景薄唇微啟。

圍觀百姓議論紛紛，有驚歎景王的美貌，有疑惑誰敢行刺，有好奇怎麼收場。

“下官、下官不知王爺駕到，有失遠迎。”高縣令顧左右而言他，“下官已經告訴太守大人，殿下你到南郡了。”

傅懷景一雙鳳眼輕輕掃過他，高縣令腳下發軟。

“本王是在問你，可認識這行刺之人。”

高縣令當真不知道怎麼回答，三具屍體，中間那一具他太認得了，眼下明顯的紅痣，不就是薛太守的左膀右臂嗎？

薛太守派人刺殺景王？

他覺得不可能，就算可能，他一個七品縣令，能涉足嗎？

於是高縣令撲通一聲跪下來：“是下官沒能保護好殿下安全，殿下武功蓋世，吉人天相，把這幾個歹徒製服了！”

頓了頓，他又鼓起勇氣說：“事關重大，等薛大人來親自追查。下官聽聞門口有人擊鼓，還有別的案情要處理。”

他做不了主，隻能找這樣的托詞。

“是我擊的鼓！”沈霖兒舉起手來。

傅懷景望過來，一眼便看到了沈霖兒身邊的林月彤。

“殿下您看，還有案件，不如您同我一起審理？”高縣令討好的說。

若換做別人，傅懷景是絕不可能真讓高縣令處理他事，但是她在此處，讓他有些興趣，便微微頷首。

高縣令如釋重負，總算鬆口氣，恢複了些許威嚴：“你是何人，所告何事？”

“林月彤，狀告高小蘭動手行凶，故意損毀珍貴物品。”林月彤上前一步，聲音平穩，態度冷淡。

“我是沈霖兒，告高小蘭應該陪我十萬兩！”沈霖兒也來勁兒了。

“林月彤？沈霖兒？高小蘭？”三個名字，讓高縣令頭痛，更可怕的是，剛剛他聽到了——

“十萬兩？”

圍觀百姓興奮了，高小蘭可是高縣令的女兒，而林月彤樂安城小有名氣的刁蠻小姐，至於沈霖兒，南郡首富千金。

“有白鶴書院院長胡濤略為證。”

胡濤略一臉尷尬的站出來，身邊領著哭喪著臉的高小蘭和幾個其他小姐。

一刻鐘不到，事情就很清楚了。

胡濤略迫於沈家，高小蘭迫於林月彤的壓迫，連抵賴都省了，動手打人也好，摔壞了人家的東西也好，都是承認了。

最後的問題，落腳在了十萬兩上。

“區區兩支筆，怎麼可能值十萬兩？”高縣令冷聲說道，“沈霖兒，林月彤，你們借此訛詐，本官也是可以給你們定罪的！”

是，沈家有錢，可是，商不與官鬥。

更何況，他知道薛楓林現在對沈家的態度，別人以為林月彤將成太守兒媳，其實隻不過是叫沈家放鬆警惕而已。

“可是這一對龍鳳筆是藏品，十萬兩都買不回來了。”沈霖兒小聲說道。

“胡鬧，問問在場的人，誰會相信十萬兩，就兩支筆？”高縣令嗬斥。

高小蘭見父親為她撐腰，也有了力氣：“你分明就是訛錢！這些筆墨紙硯，改明兒我上街買一套給你們就是！”

“我們一筆一筆算。”林月彤一點也不著急，“動手傷人，按律當鞭笞二十，既然都認了，請高大人執行。”

高小蘭拚命搖頭，高縣令目光一沉，立刻說道：“原本是小孩子打打鬧鬧，你也沒受傷，林月彤，你何必揪著不放？”

“高小蘭已年過及笄，當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林月彤很冷靜。

“月彤小姐，得饒人處且饒人。”胡濤略皺眉。

“月彤，我們就算了吧？”就連沈霖兒也是如此說。

周圍的百姓們議論之間，也是覺得不該如此嚴苛，如花似玉的少女鞭笞二十怎麼受得住，說林月彤太過分了。

傅懷景那雙烏黑深邃的眼眸看著林月彤，眼底深處幾分期待。

“算了？怎麼能算了。”林月彤靜靜的說道。

她的神色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說話聲音不大，卻很清晰有力，有一股屬於她的氣勢。

“在書院拉幫結派欺負別的學子，被高小姐當做是尋樂子，張口我是縣令女兒，閉口我爹和院長是拜把兄弟，一句算了，豈不是令堂堂白鶴書院成了縣令小姐私人別院？”

胡濤略原想說什麼，現在緊緊的閉上了嘴。

“饒恕？霖兒，今兒我們不追究到底，饒過她，明兒就有李小姐，張小姐上門找茬，反正我們心善，隻要道個歉就一笑而過了。”

沈霖兒思考兩秒，忽然捏起小拳頭：“對，不能算！”

“這次僥幸沒受傷，下回沒準高小姐能帶上一二十人來圍了我們，反正是小孩子打鬧。”林月彤接著說，“不好意思，我度量很小，有仇必報。”

在場的人，包括圍觀群眾都靜悄悄的。

林月彤的聲音在安靜中格外清脆好聽：“因為高小蘭是你的女兒，高大人你不僅徇私枉法，還斥責我這受害人，請問縣令大人，你將律法置於何處？”

高縣令臉色灰白，想反駁，卻一句話也說不出。

“先執行鞭笞二十吧。”林月彤輕輕鬆鬆的說道，“至於十萬兩的龍鳳筆，這筆賬高小蘭還不起，這是要與高縣令你算的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