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兒童節快到了。學校為了給孩子們一個快樂的兒童節，策劃了一係列活動。

有文藝彙演，親子活動，繪畫展等。

學校美術老師隻有三個，明月最年輕，又是女老師，所以協調工作就交給她，其他累活就由那兩位男老人負責。

她協助廣告公司，整理材料，布置現場。這工作看似輕鬆，其實中間存在許多細枝末節，結果弄得她這幾天忙得不亦樂乎。

跑了一天，腳都打了好幾個泡。晚上回到小窩，脫下皮鞋，看到磨起的小泡，有兩處已破了皮，血肉模糊，看起來慘不忍睹。

明月爬在沙發上，雙腳懸空。塗著紅色指甲油的腳指上，露著幾處鮮紅的傷口，在燈光下格外顯眼。

手機響了。明月伸手到茶幾，摸了半天，手夠不著。她挪了挪身子，終於拿到手機。

廣告公司打來的。

這次的宣傳畫明月一直不滿意，對方已修改了好幾次，都沒達到她預期的要求。

廣告公司派的這位客服人員姓陳，一位二十岀頭，陽光開朗的小夥子。剛從學校岀來，社會閱曆淺，但能說會道。明月對他印象不錯，但對他公司的設計稿一直不滿意。

摁下手機鍵，接通。

正當這時，不小心，腳上的傷口蹭到茶幾，噝！明月抽了抽嘴角。十指連心，一陣鑽心的痛疼。

電話那邊的安總監蹙了蹙眉頭。“喂，你好！”

明月一聽，電話那邊不是小陳的聲音，而是一位陌生男人的聲音。她強忍住痛，聲音有點微顫，“你好！”

明月調整了姿勢，讓自己躺得更舒服一點。這次她很小心地避開腳上的傷口。拿手機那隻手有點發酸，於是她換隻手，手肘剛一支起。“咚！”茶幾上剛泡的一壺茶倒下來，恰好淋在腳背上。

嗞，一聲低叫。

“你，沒事吧！＂安總監停頓一下，問。

“啊，沒事。”明月強忍著痛，一手摸了摸有些痛得扭曲的臉。

“我是安總監，XX廣告公司的總監。”

“安總監，你好！”明月盡量讓聲音緩和一點。

“關於這次的設計稿，我聽說，明老師不太滿意。我親自作了些調整，你看什麼時候方便，咱們見個麵談。”

明月痛得齒牙咧嘴：“明天上午吧，那時我沒課。”

事不宜遲，領導還等著稿子呢。

掛了電話，明月放下手機，看到剛才被燙了的腳背，已紅了一大片。

翌日早上。

“明老師，請問你現在哪裏？”

接到安總監的電話，明月正坐在樓下的一家小早餐廳吃飯。

“我在吃早飯。”明月嘴裏含著粥，趕緊咽下，聲音有些含糊不清。

“你發一個定位，我來找你。”安總監語氣平淡。

“現在？這裏？”明月看早餐廳人頭攢動，聲音嘈雜。額頭黑成一條線。不是通常談事要去咖啡廳之類的嗎，這裏怎麼談。

“現在不方便嗎？”安總監聽明月的語氣，不解地問。

“不是，很方便。”明月無奈地說。眼睛巡視四周，還真是挑了一個好地方。

“我加你微信，請問是這個號嗎？”安總監緊接著問，分明沒懂明月的弦外之音。

明月隻好說了微信號，她的微信號並不是本手機號碼。

當安總監開車過來時，明月已吃完飯，坐在路邊的花壇上，晃著一隻腿，百無聊賴地數著腳下的瓷磚。

一輛黑色寶馬停在她身邊，車窗搖下，露出一張年輕帥氣的臉。

清早，在這條僻靜的街上，路上行人寥寥無幾。偶有幾個，也是行色匆匆的趕路人。老遠看見一位女子，穿著一條碎花裙，晃著一雙白嫩的腿，悠閑地坐在花壇上，微低著頭，不知在看著什麼。

“明老師？”男子不確定地對著花壇上的女子喊道。

明月抬頭。

“安總監？”

男子熄了火，下車。

聽手下人回來彙報，說這位明老師要求極高。安總監對“女老師”這個職業，腦中頓時冒出，戴著黑邊眼鏡，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襯衣，手裏隨時握著一根教鞭，表情呆板，做事嚴謹。

做事嚴謹，幾乎不近人情的地步，通常都是正值更年期婦人才能達到的。可眼前的女子，看上去隻有二十多點，離更年期是不是太早了。

這種小事，他通常都交由下屬來辦。但小陳一直祈求，要他親自出馬來搞定。說明老師要求高，一般的設計都不放在眼裏。人家也是科班出身，哪能輕易敷衍。

“誰在敷衍？是她太苛刻。”年輕設計師在旁邊有些不服氣，嘴裏說道。

“客戶要求高，說明她相信我們的能力。沒有苛刻的客戶，隻有辦事不力的我們。行，這事就交給我吧，你們去忙別的事。”安總監吩咐二名手下。

他手上的大案子已堆了很多，這種小設計案他一般不會親自經手。這次，經不起小陳的軟磨硬泡，安總監終於答應來會一會這位完美主義者。

誰知，見了麵才知道，她不是一位正值更年期的中年婦人，而是位年輕美麗的女子，安總監心裏湧上一股不由名狀的感覺。

明月看到安總監朝自己走來，從花壇上跳下來。一不小心，碰到腳上的傷口，頓時，火辣辣的痛疼竄上來，明月抽了抽嘴角。

“你，怎麼啦？”安總監一下想起，昨晚在電話裏，她奇怪的聲音。

“我的腳，好痛！”明月忍不住地說。

現在不光是開水燙了，水泡破了的地方痛，還帶著腿坐久了的一陣酸麻。

安總監快一步上前，伸手扶住她。她手腕柔弱無骨，握在掌裏，有些冰涼，軟滑。

明月已顧不上矜持，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腕。等腿上的酸麻痛疼慢慢退去，恢複了知覺，明月才單腿站穩，才發現兩人的姿勢過於曖昧，連忙抽出自己的手，慌亂地捋一捋額前的頭發。

“要不，車上去坐。”安總監雙手還懸在半空，看明月抽回了手的慌亂，慌亂後的臉紅。他眼角上揚，沒想到，完美主義者也會害羞。

明月左顧右盼，看四周確實沒有一個可以坐的地方。也不再推辭，慢慢地，一瘸一拐一往車方向走去。

“慢點。”安總監看她行動不便，有些奇訝，這麼漂亮的一位女子，可惜是位瘸子。

明月來到副駕駛，安總監幫著拉開車門，扶著她上去。

他再繞過車頭，拉開駕駛門也鑽了進去，打開手提電腦。看到明月低頭，他朝下看去，看到她趿著一雙棉拖鞋。

她脫下拖鞋，腳上麵纏著紗布。

“你的腳，怎麼了？”安總監忍不住問。

“昨天被新買的皮鞋磨破了，又被開水燙了，嘶，好痛！”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