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助
真相歸真相,可有的真相,是無法展露在世人眼前的,就比如太子和淩無雙未圓房一事,太子不揭露是因為這關乎他的麵子,而淩無雙不揭露,是因為還未到該揭露的時候,畢竟這是她和太子和離最重要的籌碼。
“張側妃。”淩無雙不得不耐心的提醒她,“飯可以亂吃,但話不可以亂講,這個道理,你心裏應該很清楚吧,還是你覺著自己活得有些膩味了,想找死呢?”
張側妃身子一顫,明白自己一時氣憤說漏了嘴,氣勢頓時就跌落下去,可嘴上依舊不肯認輸,“我又沒有說錯,反正……你和太子之間的那點破事兒又不是沒人知道!你,你等著,咱們走著瞧,我倒要看看這太子妃之位你還能坐多久!”
說完便不屑的哼了一聲,帶著一眾隨從揚長離去,隻是那背影,怎麼看都顯得氣勢不足,更像是灰溜溜的逃兵。
淩無雙懶得再理她,要收拾張紅鑾,奪她的命太便宜了她,她越是在乎什麼,淩無雙便要她失去什麼,有一種能陪伴永生的折磨,那便是生不如死,珍珠及紅玉失去的眼睛和舌頭,這一世,便要她償還!
“太子妃!”
方才張側妃的話珍珠及紅玉自然也聽見了,兩人俱是憂心忡忡的看著她。
大婚那一晚她們守在祥樂殿之外,並不知殿內發生了什麼事,直到第二日她們見到了嬤嬤手中的圓帕,才以為太子和太子妃是圓房了的,事情過後淩無雙也從未向她們說起,畢竟男女之事按禮是不便向外人道的,以前古板教條的淩無雙怎麼可能往外麵去說,其中的羞辱也隻能自己承受。
“罷了,那都是過去的事情。”淩無雙反而安慰她們,並叮囑道,“我們如今在太子府裏的日子不會安生,你們都打起精神來,別讓人鑽了空子。”
聽聞此言,墨謹言緊了緊手中握著的劍鞘,如今在這太子府裏,能保護這主仆三人的,也唯有他了,他定不能出任何差錯。
回到了韶華閣,淩無雙便下令在院子裏開小灶,今日開始,主仆四人的膳食皆自給自足,一是為了減少不必要的衝突,二是避免遭人下毒。
關於這一點,淩無雙不得不擔心,尚未同皇後及太子撕破臉時,他們或許沒有這麼做的必要,可如今同他們已勢如水火,在順帝護著她的情況下,要換掉她,也隻能通過別的手段,下毒最是直接有效。
珍珠及紅玉自幼學的便是伺候人的活兒,並不擅長做膳食,反倒是謹言操心起了大家的一日三餐,灶台搭好後,他那雙拿劍的手換成了拿菜刀,簡單的炒了幾個家常菜,他常年一個人在校場,吃食都是自己解決,做飯菜難不倒他。
四人聚在了桌前一起吃飯,淩無雙早就不講究什麼主仆之分,吃著謹言做的飯菜,珍珠及紅玉兩個心裏越發忐忑不安,覺著自己對於主子來說,已經越來越沒有用處,倒像是兩個吃閑飯的。
淩無雙並不想現在就告訴她們,已經讓母親林氏為她們相看婆家,就連白嬤嬤也沒有透露,隻待有了好的人家,便將她們嫁過去,若是她此刻便同她們說,定然會讓她們多心,到時候都不願嫁人離去,那便不好了。
這事淩無雙雖也未向謹言透露,可時時跟在她身側,多多少少都能夠猜到一些她的想法,有時候也會猜想,自己什麼時候也會被她同樣打發走呢,可是,他多麼想那一天永遠都不會到來,他能一直就這樣在她身邊伺候著她。
飯還未吃完,突見門房小廝捧著一塊羊脂玉佩跑進了韶華閣,跑到了淩無雙麵前,稟告道,“太子妃,門外有一位姓白的姑娘說是有急事要見您,奴才已讓她在門外等候,這是您的玉佩。”
淩無雙自小廝手中接過玉佩,那白玉上刻著一個“淩”字,正是她贈給白茹雲的那一塊玉佩,她沒想到,白茹雲那麼快就用這玉佩來求助於她了,也不知是為了何事。
“快請她進府。”
說著,淩無雙也跟著迎了出去,隻不過那小廝腳程快,她不過剛到韶華閣外的回廊處,白茹雲已經在小廝的引領下疾步走到了她麵前。
“茹雲拜見太子妃!”
白茹雲屈膝行了個大禮,臉上的神色難掩焦急慌張,額上鼻翼處竟是冒出些許薄汗。
見狀,淩無雙直接點明道,“白姐姐可是遇到了什麼難事?”
白茹雲神情尷尬並沒有直接回答,她低下頭咬著唇像是有些難以啟齒。
不用她說,淩無雙也看得出事情很棘手,以至於她如此焦慮都無法直接說出口。
“是莊子上發生什麼事了吧?”淩無雙也不逼她,直接道出猜測。
這回白茹雲終於點了點頭,並急聲道,“事不宜遲,還望太子妃速速隨我前去。”
說完,她又補充道,“還需尋一名醫術了得嘴巴牢靠的大夫。”
淩無雙蹙眉疑惑,要尋大夫那便是什麼人受傷了,可若是莊子上那些下人婆子受傷,白茹雲大可命人直接尋大夫救治便是,如今卻是特意來尋了她——
淩無雙霎時便預感到,此事恐怕與順帝有關,她前世便知道順帝與白茹雲在莊子上相遇之事,所以對他們格外留意,如今白茹雲這般反常來尋她,定然非比尋常,莫非是順帝受了傷?可她今晨才見過順帝,怎麼到了傍晚就受傷了?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淩無雙還是多留個心眼兒,吩咐身旁的謹言。
“你即刻以堯軒的身份,前往敬王府,並以無雙公子的名義,向敬王借個叫韓鬆的人,將他帶到白家莊子,要快!”
謹言點頭,身子一縱,便消失在了眾人眼前,與此同時,淩無雙也跟隨白茹雲上了白家的馬車。
見白茹雲神情焦慮不安,淩無雙便握住她的雙手,安慰她道,“姐姐別急,待我去看看情況,定然能妥善解決。”
白茹雲望著她,終是忍不住道出了實情。
“我也不知為何今日午後莊子上會突然闖入一名受傷的男子,他滿身是血的倒在荷花池邊上,我本想叫人,可他不許我聲張,我隻得將他暫時安置在我房裏,替他簡單包紮了一下,誰曾想他的傷口流血不止,以至昏迷不醒,如今我姨母回鄉操持喪事不在府中,我隻得求助於太子妃,還望太子妃能幫茹雲這個忙。”
淩無雙當下一想,是了,白茹雲現今還是閨閣女子,閨房裏藏了個來曆不明的男子,搞不好會毀了自己的名聲,雖然她天煞孤星的命數已京城皆知,可與人私通這個罪名,卻是能直接要了她的命。
上一世恐怕是白茹雲的姨母出麵才平息了這事兒,而這一世,無法求助於姨母也隻得求助於她,毫無疑問,若是她將此事辦妥,白茹雲同她之間的情誼,將更加牢靠。
很快馬車就停在了白家莊子門口,她們剛下馬車,不遠處昏暗的夜色下,兩匹快馬也已接踵而至,正是謹言和韓鬆。
謹言已經戴上了麵具,換了身行頭,不過並未立即同淩無雙打招呼,韓鬆見到淩無雙先是一愣,隨即狐疑的看向了身旁的謹言,稍作思索,便向淩無雙行了個大禮,“韓鬆拜見太子妃。”
皇宮裏但凡有盛大的宴會,韓鬆身為平南伯之子,自是要一道赴宴,對淩無雙並不陌生,而淩無雙對他也算認識,上一世為了治自己臉上的毒瘡,冊封為皇後之時,曾請他看診過,可他也無能為力,淩無雙自那時起便歇了治療的心思。
“你是大夫?”
白茹雲神色疑慮的打量著韓鬆,見他一副風流倜儻的貴公子模樣,不像是懂醫術的樣子,難免要質疑他的能力。
“小生不才。”韓鬆麵向白茹雲作揖笑道,“隻是對醫術略懂一二罷了。”
韓鬆機靈得很,看到莊子大門上掛著的白家莊門匾,便已猜到麵前這位美貌女子應是白太師嫡女白茹雲,可他不明白的是,為何那神出鬼沒的無雙公子會借他來此處救人,白家與那無雙公子是什麼關係,太子妃和白家又是什麼關係。
白茹雲雖然心有質疑,也還是領著一眾人走進院內,淩無雙則示意謹言在院門外守著,以免那些嘴碎的婆子進來壞事。
還未推開房門,遠遠的便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兒,淩無雙神情凝重,若屋裏的真是順帝,此番治不好他,恐怕這天下就該大亂了,她的計劃也會隨之落空。
韓鬆的思緒也在不停反轉,今夜的一切都太過古怪,待他走進屋內,來到床前,看到那床上躺著的人時,猛的瞪大雙眼倒吸了一口涼氣,同樣心驚的,還有淩無雙。
那床上躺著的人,正是順帝,隻見他麵色蒼白雙目緊閉,肩膀處被一支羽箭射穿,血流不止,鮮血浸透了他的錦衣,染得被褥上到處都是。
“這!”韓鬆身子一顫,下意識向後退了兩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
“韓公子快救人吧!”
淩無雙急忙打斷他,順帝既然讓白茹雲不要聲張,那便說明傷他的人還在莊子附近並未走遠,所以當下順帝的身份,還不便公開,以免歹人聞訊尋來。
淩無雙的話讓韓鬆神色一凜,他認得出順帝,太子妃定然也認得出,她沒有慌張,他就更沒有慌張的道理,況且看順帝受傷的情況,極有可能是被人刺殺,這可是天大的事情,他自是要拿出全身的本事,將順帝的傷治好才是。
“白姐姐,我們還是先出去外麵等著吧。”
說著,淩無雙便拉起白茹雲的手,將她拉到了門外候著。
韓鬆的醫術淩無雙見識過,雖然治不了她的疑難雜症,可常見的刀傷劍傷頭疼腦熱均不在話下,她之所以讓謹言特意去找敬王借他,一是因為他的醫術了得,二是不想尋禦醫,若是帶了禦醫前來,難保順帝不會多想,她如何能預料到,白家莊子上受傷的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