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穿的什麼東西?
扭頭一看,果然是安易!
“安易,你來這裏,是釣到了新的男人?”
海靈看著昔日同事,心裏一陣犯惡心。
安易和她積怨太久,可以追溯到素影剛成立的時候。
當時,海靈憑借早年在劇組當場務的經驗,試著拉了幾個小單,得到蔡軍的賞識。
蔡軍雖然覺得她不夠圓滑世故,但好勝心強,手把手帶了幾個月。
海靈也不負眾望,那一年簽下好幾部劇的服裝合同。
素影隻是蘇庭嶼旗下眾多公司中,不太起眼的一個。
但那年,蘇總突然撥了一筆款,說要把項目做大。
蔡軍也隨著擴大部門編製,安易就是其中一個。
安易長了一張混血臉,高鼻梁,深眼窩,顧盼神飛間,就拉到了客戶。
她知道自己的優勢在臉蛋,花了不少時間和金錢在身上。對於工作,她隻談意向,不願跟進。
部門裏很多人,看她不順眼。
蔡軍安排海靈帶她,起碼把流程都理順,要其他人抓不住把柄。
海靈帶了,盡心盡力。
安易裝模作樣學了兩天,不服管教,恩將仇報,一連撬了海靈好幾個大客戶。
兩人天天鬧,天天吵,王不見王。
最後,安易成功把一個客戶,變成了未婚夫,離開了素影。
那已經是兩年前的事情了。
再見麵,自然沒好臉色。
果然,安易聽到海靈的嘲笑,呲了一聲:“知道為什麼許總不願給你回款嗎?”
“什麼意思?”海靈戒備心起。
“300萬的單子,尾款也就30萬。你能拿多少呀?別為了點錢,就自取其辱。蘇總家大業大,虧得起。”安易彈了一下美甲,翻白眼道,“少拿這種眼神看我!海靈,你有什麼了不起的?”
“……”海靈不作聲。
“裝腔作勢,高高在上,什麼都看不起的模樣,讓人惡心。”
安易長得漂亮,說著惡毒的話,臉蛋還是招人。
時不時有人朝她們看過來,都在打量安易的臉和身材。
“起碼,我靠本事賺錢養家。”
“哼!那個女的呢!上趕著陪老板騎馬,能是什麼好貨色?”安易撇嘴。
啪——
海靈直接甩了安易一個耳光!
安易一臉詫異。
海靈甩手:“人家在爭取工作機會,正大光明。你要上去,指不定誰騎誰呢!”
“你!”安易氣得臉通紅,喊了一聲,“我的馬呢!”
身後的教練,給她牽來一匹馬,禮貌地問:“要陪同嗎?”
安易翻身上馬,韁繩一拉:“海靈,你的回款,別想要了!”
海靈咬牙切齒。
馬場裏的虞舟,努力回想著壓浪的技巧,到底是前後,還是左右來著?
生疏了。
小時候,媽媽帶她去騎馬,騎的是小馬駒,有人牽著走,繞了兩圈,才有些熟練。
但媽媽厲害,韁繩一拉,雙腿一踢,可以在大馬場內馳騁,英姿颯爽!
不能丟人!
衝!
“許總,您好。我是素影的銷售,虞舟。”虞舟好不容易追上許總,開場白再簡單不過。
許總一愣:“你會騎馬?”
“略懂皮毛,不太會。”虞舟很老實。
“那你膽子不小。”
“……嘗試下。”虞舟想提回款的事情,試探著看許總的反應。
沒想到,那人馬鞭一揮,叫囂道:“先追上我,再來談條件!”
馬嘶鳴一聲。
往前衝去,激起的塵土,迷了虞舟的眼睛。
她做了兩個深呼吸,也甩了一把韁繩,追了上去。
教練被嚇得差點摔倒,連滾帶爬,回頭去找安全員。
這不得出事啊!
城南馬場,VIP區域有兩個高爾夫球場那麼大。
騎馬感受,完全可以媲美草原馳騁。
虞舟一邊回想壓浪技巧,一邊念著否極泰來,否極泰來。
這四個字,自從被蘇庭嶼用來安慰她後,就成了座右銘。
每當要打氣,就默念好幾遍。
呼呼的風聲,刮著兩頰,她心無旁騖,一心要追到許總,恨不得將他摁倒在地,簽了回款支票,再讓他爬著回去。
這麼戲弄人,才能追到回款,也太過分了!
虞舟身下的馬兒似乎也能感受她的憤怒,極為乖順地一個縱身飛躍,淩空騰起,朝著許總方向衝刺。
一時間,她的腦袋有些放空,卻能聽到咚咚的心跳。
沒來得及想,會不會有危險。
說時遲,那時快!
斜刺裏冒出一個嬌滴滴的呼喊:“許總!”
然後,電光火石般,那人的馬兒撞了上來,馬蹄相碰。
淒厲的嘶嘯聲!
虞舟的靴子太大,從馬鐙裏滑出,就再也塞不回去了!
兩匹馬兒的腿纏到一起,齊齊摔倒,騎馬的人也都應聲倒地。
虞舟頭暈眼花,眼前的藍天之上,似乎有無數金色的飛鳥在跳舞。
耳朵放大了聲響,馬兒呼哧呼哧的悲鳴,蓋住她痛苦的哀嚎。
腳,像是斷了!
不遠處,似乎有人發現了,大聲疾呼著。
虞舟短暫地喪失判斷力,一動不動。
完了!搞砸了。
她認命地閉上眼睛,卻感覺身體一輕,有人抱起了她。
用力掙紮,睜開眼睛後,看到了一張陌生但帥氣俊朗的麵孔。
那人低頭安撫了一句,又側過臉,呼喊:“我先把她送去醫務室!”
側臉上有一道長長的疤,從太陽穴延伸到後頸,縫合的針腳,又粗又密,很難看。
虞舟腦子震蕩,神誌不清,稀裏糊塗地問:“疼嗎?”
問完,她就閉上了眼睛。
救她的人,也愣住了。
過了兩秒,才飛快地往外跑去。
半個小時後。
虞舟醒了。
醫務室裏,隻有海靈一人。
她眼眶紅著,看到虞舟醒,激動道:“你要嚇死誰啊!”
“對不起。嚇到你了。許總他們呢?”
虞舟的腦袋,還有點暈,但更疼的,是腳踝。
海靈沒好氣地懟了一句:“他們沒事,已經走了。是安易故意去撞你的,隻是沒想到她也摔了一跤,額頭破皮,哭天搶地的。”
“走了?那回款怎麼辦?”虞舟急了。
“你可真厲害,都摔成這樣了!還想著回款呢?”海靈歎氣。
虞舟:“那我都摔成這樣了,不得有點回報?”
“……”海靈頓了頓,“我一時嘴快,看你暈倒了。說你是蘇總的秘書,來各部門交叉培訓的。然後,許總當場就讓財務打款了。還給你留了醫藥費。”
“沒白摔!”虞舟如釋重負。
“他不敢正麵得罪蘇總,也就看不起我們打工人。”
海靈把許總簽的支票,遞給虞舟。
這時,有人敲門。
“虞小姐。您好,我是馬場的負責人,季冬彥。今天的事情,很抱歉。”
虞舟又看到那道猙獰的疤痕。
季冬彥留了狼尾,疤痕正好遮在微長的發絲裏,不仔細看,發現不了。
“我得謝謝你,救了我。”虞舟道謝。
“馬場的醫生,做了檢查,沒有大問題。腳踝脫臼,最好能休養兩天。真是抱歉,誤工費,馬場會承擔。”
季冬彥說話慢條斯理,眼神柔和。
虞舟有種感覺,他應該是那種會和馬兒聊天的主人。
“多謝。”
“這是我的名片,後續有問題,請一定聯係。”
季冬彥留下名片,才離開。
“這人長得挺帥的啊!”海靈輕輕地吹了口哨。
虞舟笑笑,讓她攙自己起床。
動動腳踝,還行,能走。
兩人打道回府。
路上,虞舟躺在後座,眯了一覺,沒有注意到和熟悉的小奇瑞擦肩而過。
開車的,是蘇庭嶼。
他陰沉著臉,十分不滿保安把車子弄得很香,一股茉莉的味道。
虞舟從來不放香薰。
車子是讓保鏢買回來的,加了兩萬封口費。
別一多嘴,讓虞舟給知道了。
蘇庭嶼想自己又不是為了虞舟,才把車子買回來的。就是,單純不爽自己不讓碰的車,被別的男……別的人先開了。
沒這個道理。
好幾天了,漂泊在外。
小奇瑞上蒙了一層灰,還得洗車。
麻煩!
車子停在大門口。
明霆集團二公子,豪門矜貴蘇庭嶼拿了一把雞毛撣子,一點一寸地擦過去。
保鏢替他把家裏的幾輛豪車,都挪了位置。
整個前院,隻留了小奇瑞。
隔天一早。
蘇庭嶼一睜眼,身邊的床鋪還是空落落,心火蹭的一下起來。
他難得做夢,昨晚迷迷糊糊聽到有人喊嶼哥,順口回了一句“小船兒”,然後就有個香香軟軟的東西靠了上來。
還以為是虞舟半夜回來求饒呢!
夢裏,他將人摁著親了一宿。
結果,他把虞舟的枕頭摟著,睡了一個晚上!
蘇庭嶼氣急敗壞,直接把枕頭給塞垃圾桶了。
眼不見為淨。
頂著一團低氣壓,蘇庭嶼去公司。
電梯口,碰上虞舟。
他穿的是定製三件套西裝,特殊麵料,挺括有型,走路帶風。
虞舟套了一件公司團建的文化衫,正麵碩大一個LOGO,印著:“素影”。
“你穿的什麼東西?”蘇庭嶼沒好氣地吼了一句。
虞舟低頭看看,眨巴眼睛:“團建的衣服啊!上個月活動發的。”
海靈根據衣服,猜測她是某個富貴人家的千金大小姐。
……挺不開心的。
所以,她把蘇庭嶼買的衣服都收了起來,挑挑揀揀,穿了文化衫。
離開鑫湘苑時,沒有打包行李,全靠她平常留在車子後備箱裏的應急行李。
以前,她偶爾會被蘇庭嶼突然叫去別的城市,陪著出差。
還不能給陸靖發現,偷偷摸摸,不敢亂跑。
所以,證件啊,日常用品,都在應急行李裏。
“一個禮拜,賺到錢了嗎?”
蘇庭嶼聽到她軟軟的聲調,心頭火熄滅了些。
小兔子叛逆期,得順毛捋,起碼沒張牙舞爪。
等過幾天,發現錢難賺……也就不鬧騰了。
沒想到,虞舟嘿嘿一笑,自誇道:“我追到一筆回款哦!蔡總監說,會給我提成。”
他敢!
蘇庭嶼的心頭火,熊熊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