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十一二歲正是個頭長高的時候，穿在身上的衣服短了一截兒也沒人管。

請安的時候和嫡母說了一句，誰知道恰好碰到陸氏管束宋姨娘，被老爺說了。

徐嘉雲這是不小心就觸到了陸氏的黴頭。

陸氏冷笑一聲：“好吃好喝的待著，你也覺得是我苛待了你？”

於是徐嘉雲在冰天雪地之中跪了一個時辰，請罪認錯。

大姑娘徐嘉雪是陸氏所出的嫡女，態度高高在上，連眼皮子都沒掃過來。

二姑娘徐嘉青是周姨娘所出，在一旁捂著嘴竊笑。

四姑娘徐嘉曼的小娘是宋姨娘，宋姨娘正是得寵的時候，徐嘉曼仗著年紀小，還往她身上丟了一個雪球。

那雪球碎在她的頭頂，順著脖子落入衣領之中，真真是冷徹心扉。

徐雲看到這裏已經心氣兒不順了，這真是主角？光環哪兒去了？

迷迷糊糊之間便睡了過去，誰知道一覺醒來，還真成了徐嘉雲。

徐雲可不是徐嘉雲，她當然不想繼續過徐嘉雲從前的苦日子。

對於徐嘉雲的一生，徐雲是有大致的了解的，說是後半生順遂的人生贏家，其實細細想來也不過如此。

年少時在徐府裏，看的是嫡母的臉色，受盡苦楚，後來終於慢慢地學乖了。

嫁了人，看的又是婆母和夫君的臉色，甚至最終還要看兒子的臉色。

這可不是徐雲的性子，既然老天讓她來了，自然就不會是想讓她走徐嘉雲的老路。

徐嘉雲放下茶盞，看了看身上半新不舊的衣裙，笑道：“讓四弟進入深柳院，不過是第一步。”

“下一步就先換幾條新裙子吧，至於其他的，咱們慢慢走著瞧。”

說話間神采飛揚，美不自勝。

綺月也是滿心歡喜，湊近輕聲道：“姑娘有什麼安排，奴婢一定替姑娘辦到。”

每日一早，後院女眷都是要去給陸太太請安的。

一向是周姨娘帶著二姑娘徐嘉青，宋姨娘帶著四姑娘徐嘉曼。

還有秦姨娘和徐嘉雲在深柳院聽風堂外麵等候著。

跟著太太、身為嫡女的徐嘉雪是不用出門來風吹日曬的。

周姨娘本是陸太太的陪嫁，婚後陸氏隻得一個女兒，於是抬舉了周姨娘。

周姨娘一開始倒是乖順，後來生下了長子徐嘉明，漸漸地也生出了旁的心思。

陸太太當然不想周姨娘真的出了頭，於是又有了秦姨娘。

秦姨娘是外麵買來的良妾，倒有一股子市井潑辣的勁兒，一進來就和周姨娘對上了。

後來生下了次子徐嘉平和三子徐嘉宏，可惜三少爺徐嘉宏三歲時發熱，沒能護住已經去了。

老爺徐常瑞在官場上也常有應酬，徐嘉雲的生母杜姨娘便是友人所贈，容貌是一等一的，曲兒也唱得極好。

剛進府時很是得寵了一段日子。

杜姨娘別說和太太比，就是和兩個姨娘比那也是身份低微。

這也就罷了，剛進府那兩年間更是恩寵不絕，以至於招了不知道多少嫉恨。

在徐嘉文剛剛落地時便去了，那時候徐嘉雲不過三歲。

聽說徐常瑞也是傷心了一段日子，秦姨娘還以為走了杜姨娘，自己又能得到恩寵了。

誰知道陸太太體貼，又安排了杜姨娘侍奉著。

男人的傷心可不值什麼，有了年輕嬌豔的在旁，哪裏還記得從前的杜姨娘？

誰還記得照管杜姨娘的兩個孩子？

徐嘉雲正想著，徐嘉曼上前兩步，走到徐嘉雲麵前，不無嘲諷道：“四哥哥真是好運氣，早早沒了姨娘，如今病了一場，倒還進了深柳院。”

眾人也沒把這兩句話當回事兒，反正徐嘉曼奚落徐嘉雲也不是一次兩次。

徐嘉雲哪次不是默默低下了頭？

誰知這次徐嘉雲臉上卻出現了不一樣的神色，有些可憐似乎還帶了點倔強和怒意，那一雙漂亮的眼，直看到人的心裏去。

“四妹妹這是什麼話？我和四弟打小就沒了姨娘。”

“四弟如今病了一場，還沒好全，怎麼能叫好運氣？這運氣給你可好？”

又補上一句：“再說了，這也是母親慈愛，疼愛兒女。”

徐嘉曼微微張大了嘴，一向罵不還口打不還手的徐嘉雲今日是怎麼了？

她一個無依無靠的卑微庶女，自己的姨娘可是正得寵。

不由怒意橫生，上前推了徐嘉雲一把：“你今日是瘋了？我不過就說了一句，還敢對我發起火來？”

隻聽‘撕拉’一聲，徐嘉雲的襦裙在肩膀處破開了一個大口子。

她也因為徐嘉曼的一推而站立不穩，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