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徐嘉雲倒沒有推拒，而是起身拿了那荷花樣式的，垂首行禮：“多謝母親。”

徐嘉曼的眼神落在徐嘉雲手上，遲遲不肯挪開。

隻怪陸氏開口閉口都是規矩，這下子自己想要的珠花也沒了。

陸氏又道：“嘉雪一向喜歡月白色的衣裙，自然是梅花最合適。”

“嘉青喜靜，蘭花樣式的也不錯；嘉曼年紀小些，平日就愛紅色衣裙，海棠花最是適宜。”

幾人起身道了謝，陸氏道：“這也是應該的，尤其是如今你們年歲見長，總不能還和小時候一樣。”

“這些珠花也該佩戴著了，另外我想著夏日也快要過去了。”

“秋日裏天氣好的時候，各種宴會也是不少的，你們也都該多做幾身衣裙。”

“好好學著梳妝打扮，就是出門見客也體麵不是？”

周姨娘忙道：“從前每季都有四套衣裙的，也盡夠穿了。”

秦姨娘是無可無不可，反正自己又沒有女兒，要是能給自己多做幾套才算好。

陸氏笑道：“周姨娘這話就說差了，養姑娘不同於養兒子。”

“兒子自然不能嬌慣了養，以免養出紈絝子弟，敗壞了家族聲名。”

“女兒卻是要好好養著的，咱們不算多麼大富大貴，幾套衣裙還是出得起的。”

“姑娘們如今都是十來歲的年紀，也不比小時候了，天氣涼快了就要出門走動的。”

“小姑娘打扮得伶俐鮮亮的，才招人喜歡。”

周姨娘有些尷尬地笑笑：“到底是太太有見識，妾身受教了。”

陸氏的話裏話外都有點別的意思：“你們年輕，經的事少些，自然不知道。”

說起來，周姨娘的年紀比陸氏小不了多少。

這話不過是說周姨娘奴婢出身，沒有見識罷了。

周姨娘坐在位置上，唇角的笑意顯得越發的僵硬。

秦姨娘看著周姨娘吃癟的樣子，滿眼看好戲的神情，幾乎是毫不遮掩。

陸氏轉而道：“我看這樣吧，以後啊每月我都讓外麵針繡坊的人過來。”

“給幾個姑娘量體裁衣，數量就定為每個姑娘一月三套新衣裙吧。”

“至於每月裏份例裏的料子，姑娘們就做點自己喜歡的家常衣裙，或者香囊扇墜兒也可。”

宋姨娘應和道：“還是太太想得周到。”

回到夢雲苑。

綺月看著那荷花樣式的珠花道：“這珠花真是精致，奴婢替姑娘放在梳妝台上。”

又小聲道：“奴婢覺著，從前太太怎麼沒這麼大方呢？如今真真是不一樣了。”

徐嘉雲笑道：“這有什麼弄不明白的？從前母親忙著和幾個姨娘鬥法，光顧著給自己買頭麵了。”

“如今慢慢地也看明白了，在後宅裏什麼是最重要的。”

“況且大姐姐已經到了說親的年紀，太太裝也得裝出賢惠的樣子來。”

“也好為大姐姐找個好人家鋪路啊。”

綺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怪不得又是珠花又是衣裙的。”

“以前老說要節儉，現在又說教養女兒要嬌慣。”

“前前後後說的都不是一回事兒。”

“可不是嗎？”徐嘉雲道，“這就是因為母親始終掌握著府裏的中饋。”

“不管怎麼說，下麵的人都要應承著。”

掌握著權力才有話語權，從古至今走到哪裏都是如此。

綺月道：“不過這樣也好，姑娘也能打扮得好些。”

“你本就生得美貌，再略略一打扮，到時候挑一個如意郎君，也能掌一府事宜。”

徐嘉雲伸手敲了敲綺月的頭：“你倒是越來越會做夢了，我什麼出身？不過是五品官員家裏的庶女。”

“倒還想著一步能登天了？”

人是應該有誌氣，但是也不能狂妄自大。

門當戶對，在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時候，可不是嘴上說說而已。

庶女能嫁的大多數時候也是庶子，難道庶子還想要承繼家業府第？

若是想要高嫁，那就要做好當填房的準備，這可比結發夫妻又矮了一層，甚至還要做後繼母。

另外一條路就是低嫁了，嫁給還沒有功名的讀書人。

不少讀書人在京城都是沒有根基的，要是有嶽家的提攜，自然是好。

不過這種好，往往也隻是一時罷了，時移世易，一輩子的事情誰也說不清楚。

後世的‘鳳凰男’難道還少了？

若是一直沒有功名，往往鬱鬱不得誌，自身都是形容潦倒，又能分出什麼心思對妻子好？

若是真的等到功成名就那一日，又有幾個人還記得嶽家的提攜、妻子的操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