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份上,洛雲霏沒了辦法,隻能拎著那些東西跟他走進院子。
沈墨修命人拿了軟尺,自顧自做到椅子上,也沒說話。
洛雲霏不敢坐,就隻能低頭站在他麵前,心裏盼著快些結束。
等尺拿來,她才小心翼翼開口:“請七少爺起來,奴婢為您量腰身。”
沈墨修這才起身,懶洋洋張開雙臂。
洛雲霏上前,用軟尺環住他勁瘦的腰,指腹擦過他腰窩時,觸感結實滾燙。
兩人湊得極近,她鼻尖幾乎抵在他挺括的胸膛上,能嗅見他身上淡淡的烏沉香氣。
再加上他的鼻息在她頸後噴著,帶著酥酥·麻麻的癢,更讓洛雲霏心慌意亂。
她手顫了顫,幾乎拿不住尺。
可偏偏沈墨修低頭直勾勾盯著她,又讓她一點不敢糊弄。
勉強定神將尺子穩穩繞在她腰上,洛雲霏低頭要看尺度,外麵卻忽然傳來腳步聲。
“墨哥哥,你回來怎麼不尋我玩了?”
身著粉衣的女子跑進房裏,聲音甜得發膩,手裏還捧著糕點:“我特意給你做了桃花糕,你快嘗嘗......”
但看見緊貼在一起的洛雲霏,那女子眼中都要噴出火星子來。
“你是哪來的賤婢!為何勾引我墨哥哥!”
洛雲霏還沒回過神,那盒糕點便劈頭蓋臉砸在了她臉上。
額角一陣疼,她伸手摸了摸,摸到一手粘稠的血。
扔她糕點的是府裏的表小姐唐嬌嬌,她之前也聽說過她愛慕沈墨修,卻沒想到她這樣蠻不講理。
洛雲霏咬緊唇瓣,眼圈紅得滴血,想要解釋,沈墨修冷怒的聲音卻從頭頂傳來。
“唐嬌嬌,你眼中是沒了規矩?敢在我院子裏撒野?”
她抬頭,便看見沈墨修那雙玩世不恭的眸染了寒意,一把將她拽到身後。
唐嬌嬌不敢置信瞪大了眼:“墨哥哥,你......為了一個粗使丫鬟吼我?”
“粗使丫鬟就不是人了?”
沈墨修聲音更冷:“無論她是誰,你也沒資格在我麵前放肆!”
唐嬌嬌眼中漫起水霧,滿含委屈道:“可我是主子,她是奴婢......”
“將她拖下去!”
不等她說完,沈墨修便冷聲道:“實在學不會規矩,便好好待在院子裏多抄幾遍,莫要出來丟我母親娘家的臉。”
唐嬌嬌麵色慘白,還想再說些什麼,外頭的侍衛已經上前將她拉住,恭敬道:“表小姐,請吧。”
唐嬌嬌氣不過,狠狠瞪了洛雲霏一眼,這才走了。
洛雲霏半邊臉都被血染紅了,嘴唇也白得像紙。
她是奴婢,所以就活該被這麼欺負麼?
再想起昨天的事,洛雲霏唇瓣咬得更緊。
沈墨修皺眉:“你......”
“七少爺,奴婢告退,腰帶做好了會給您送來的。”
洛雲霏嗓子哽得喘不過氣,努力想平複心情,聲音卻仍舊染著哭腔。
她也不想看沈墨修,放下軟尺轉身便走了出去。
回去將臉上的血處理幹淨,她目光落在桌上那瓶藥膏上。
隻看瓶子,她都知道這東西貴得很。
洛雲霏很想將東西扔了,可轉念一想,又舍不得。
這東西要是能拿出去賣了,大概也能值不少錢。
她窮壞了,舍不得糟蹋東西。
等攢夠錢給母親治好了病,她也不會留在國公府,到時候自己開個鋪子給人繡東西,大不了一輩子不嫁人就是!
咬了咬牙,她還是將藥膏收好,打算過些時日拿去賣掉。
......
往後幾日,她沒再瞧見沈墨修。
那腰帶她當夜就做好了,材料是沈墨修院子裏的人送過來的,做了條銀色繡著蓮花的樣式。
她不想去見沈墨修,又怕他來找,特意挑了個沈墨修不在府裏的日子打算去他院子,直接交給下人。
但她才要出門,管事嬤嬤來了。
見她手裏捧著條男子腰帶,管事麵色難看;“你這是給誰做的?!”
洛雲霏臉色一白,怯生生道:“是,是七少爺......”
嬤嬤盯著那腰帶,臉色更加驚怒,揚手就是一耳光扇在她臉上。
“好哇,小賤蹄子......你竟敢做這種東西勾引七爺?!你好大的膽!”
她粗暴扯住她胳膊,聲音冷厲:“你這樣的狐媚子,留在府裏怕也是要拐壞了府裏的爺們,我這就讓牙子來把你帶出去!”
洛雲霏聽見這話,麵上刷得沒了血色。
她做繡活雖說能賺些銀子,但不過杯水車薪。
國公府對下人還算寬容,雖說管事嬤嬤不待見,但到底三餐有肉,逢年過節還有賞銀。
要是沒了這份活,靠她攢下來的錢,怕是要不了多久,娘就要斷藥了。
“不要,嬤嬤,是七少爺讓我給他做的,我沒有想勾引七少爺!”
她嗓子啞得滴血,眼淚大顆大顆往下砸:“您饒了我,別把我趕出去!”
“你說沒有就沒有?誰知你是個什麼居心?”
管事嬤嬤不耐煩了,一腳踹在她腰窩上:“老老實實跟我滾出去!不然要是夫人曉得了,少不得還要給你頓板子!”
洛雲霏被她拽著往外走,眼圈紅得滴血,努力想掙脫,懷中那藥瓶卻掉了出來。
嬤嬤定睛一看,眼神更怒。
“好哇,你還敢偷主子的東西!”
“走!跟我見夫人去!你這樣手腳不幹淨的丫頭,隻趕你出去都不夠!”
洛雲霏心裏更冷。
她不敢說這是沈墨修賞的,也不知道沈墨修會不會認。
國公府家教嚴,要是知道沈墨修碰了他,國公爺怕是要狠賞他一頓家法,也不會留著她。
該怎麼辦......
洛雲霏死死咬著嘴唇,被摸摸拖出了院子,隻覺心都沉到了穀底。
但就在這時,一道聲音鑽進耳朵:“這是怎麼了?”
嬤嬤看清來人,趕忙跪下道:“七少爺,夫人,這丫頭偷了府裏東西,還給少爺做腰帶,我看她不老實,正要拖她來見您呢!”
洛雲霏勉力抬頭,便看見沈墨修同國公夫人站在不遠處定定看著她,眼中喜怒難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