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推開門的刹那,房間裏一股潮濕陰暗的臭味撲麵而來。
我看著這不足3平米的小房間。
這本是拿來做儲藏室的,連家中的保姆都不睡。
季鬆雲卻讓我暫住此處。
她不近人情道:“知琛睡眠一直不好,你身上太臭,如果跟我們住在同一層,怕把他熏得晚上睡不著。”
她說完,還嫌棄似的捏著鼻子,埋怨道:“你在管教所都不洗澡的嗎?怎麼會這麼臭?”
她哪裏知道,我身上的壓根不是不洗澡的臭味。
而是,生肉腐爛的臭味。
我那遍布全身的傷痕爛了又增,增了繼續爛,被捂在潮濕的衣服下,終年不見天日,有一次甚至還生了蛆,令人作嘔。
這次她來接我,還有人特地用冷水管往我身上衝刷了一下,勉強算是洗了個澡。
不然,我會更臭的。
我垂著頭,沒說話。
宋知琛卻溫潤開口道:“鬆雲,我沒關係的,趙先生洗個澡就沒問題了。”
“知琛,你就是太善良了,自己的腿才會......”季鬆雲輕歎一聲,轉頭來推搡我一把,十分不滿:“還杵著做什麼?沒聽到嗎?趕緊去洗澡,味道惡心死了。”
“對了,你用院子裏的水龍頭洗,別把家裏的浴室整臭了。”
我麻木地看著他,趿拉著雙腿,往外走了兩步。
旋即,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回過頭看向她。
眼中爆發出罕見的光芒,我說:“季小姐,其實、其實,我可以在外麵洗澡的。”
季鬆雲猶未可知:“是啊,我就是讓你去外麵洗。”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有些激動地開口道,“季小姐,我可以不住在這裏,在外麵住。”
我急迫地拉住她的衣角,近乎渴求地開口說道:“您之前不是說,要和我離婚嗎?可以的,我現在可以立馬簽字,我也不要任何的財產,隻要,隻要我可以離開這裏,我什麼都可以......”
季鬆雲的臉微微一僵,眼神倏地變了。
5
我並未覺察到季鬆雲驟然變換的情緒,仍在繼續道:“季小姐,您放心,離婚後,我絕不會打擾您和宋先生的生活,我、我再也不會出現在你們的麵前......”
“啪”地一聲巨響,季鬆雲一個巴掌驟然打斷了我接下來的話。
季鬆雲的臉色沉入鍋底:“趙書源,你有什麼資格同我提離婚?”
“怎麼,你現在是給我來欲擒故縱這一套,故意氣我,是嗎?”
她掐著我的脖子,將我往後推去。
那種極致的窒息感,瞬間讓我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我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低吼聲,猛地蹲了下去,用雙手緊緊地抱著自己的頭:“不要、不要打我......”
“求你了,我錯了,不要打我!”
我趴在地上瑟瑟發抖,頭不停地往地上撞著。
那一刹那,季鬆雲的眼神中,閃過一抹難以置信的震驚。
她的眼神有片刻的恍惚:“趙書源,你......怎麼?”
可下一秒,宋知琛卻攬住季鬆雲的肩膀,將她護在自己的身後。
皺著眉頭道:“趙先生,你放心,我和鬆雲真的沒什麼的。”
“我隻是暫時無處可去,鬆雲念著往日情義,才讓我暫住於此。你何必演這樣的戲,用這樣的法子來逼她?你明明知道她一向心軟......沒關係,我可以搬出去。”
季鬆雲臉上的震驚,逐漸轉為恍然,旋即怒火中燒,看向我的眼神中滿是憤然。
宋知琛的臉上卻露出濃重的哀傷:“鬆雲,我以後再也不會來打擾你們的生活......”
“這個家,我說了算。”季鬆雲打斷他的話,冷聲道,“趙書源,你不是喜歡裝嗎?那就裝到底!”
“你想在外麵住,沒問題!”
情緒緊張的我聞言,像驟然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清醒過來。
跪地上前,猛地抓住了她的褲腳,眼神也恢複清明。
她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發出一聲冷嗤:“從今天開始,你就睡在泳池邊,直到你真正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誰也不準給他任何的被褥!”
她一腳踢在我的心口,惡狠狠道:“還有,如果你真想離婚,可以!但是——”
“葉秋必須歸我!”
我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
然後發出淒涼的笑聲:“葉秋,葉秋......葉秋歸不了任何人。”
“葉秋已經死了,她還能歸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