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季鬆雲的臉,反而垮了下來。
我不知道她的氣從何而來,總之,她突然踩著自己的高跟鞋,下了車。
尖銳的後跟死死地壓著我的後腦勺。
正好處於舊傷上的刺痛,讓我冷汗涔涔,大口地開始呼吸起來。
我沒有躲,反倒是開始磕頭,我隻想擺脫那樣的疼痛,一味的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季小姐,我錯了,求您放過我,我求您......”
狼狽、可憐至極。
這就是如今我這個人全部的寫照。
但不知為何,我明明已經這麼聽話了,季鬆雲反而更加生氣。
她將自己的腳縮回去,厲聲:“別再道歉了!”
我立馬住了嘴。
季鬆雲瞪著我,胸膛上下起伏。
宋知琛關了車門,也走了下來。
他的左腳,微微跛著。但不明顯。
他攬住季鬆雲的肩膀,輕聲道:“行了,鬆雲,當年那件事,我早就不生氣了,你也別再為我生氣了。”
“趙先生現在這麼聽話,不正是件好事麼?”
季鬆雲有一瞬間的恍惚,但很快,她反應過來,輕輕的“嗯”了一聲。
她用腳尖輕輕地踢了踢我的臉皮,說:“確實很少見你這麼乖。算了,上車吧。”
上車的最後一秒,她又想起什麼似的,回頭瞪我:“趙書源,別被我發現你是在裝乖。”
“知琛已經夠寬宏大量了,腳落下了終生殘疾,卻隻是送你和葉秋來管教所學學規矩,好吃好喝供著,你們還想怎樣?”
她再度居高臨下地望著我:“但願,葉秋也學乖了吧。”
我沒有看她。
我更沒有告訴她,那個她從出生就不那麼喜歡的女兒。
真的,永遠都沒辦法再離開這裏了。
雖然,她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
*
葉秋是我和季鬆雲之間的一個意外。
我更是她人生中的一個意外。
如果說我和她連相敬如賓都算不上的話,那宋知琛和她就是青梅竹馬、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隻可惜,季鬆雲接管公司前不久,她們季氏麵臨著很大的一個困局。
彼時,宋知琛也因為要出國留學,而和季鬆雲斷掉了聯係。
那是季鬆雲人生中一段非常灰暗的時刻。
她去酒吧買醉,遇到了同樣喝醉的我,一夜春風後,她消失得無影無蹤,卻意外懷上了我與她之間的孩子。
再次見麵,孩子已經五個多月。
發現她懷了孕,我衝上前詢問她孩子是不是我的。
根本沒有想到,季鬆雲身上的那個耳麥還沒關,於是我們之間的對話,被這場公開會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為了季氏的名聲,季鬆雲被迫嫁給了我。
我仍記得結婚那晚,季鬆雲掐著我的脖子告訴我:“趙書源,我這一生,都不會愛上你。”
她果然這樣做了。
隻可惜,我一直都抱有一絲希冀,我奢求著,她有朝一日能夠愛上我。
直到她的白月光宋知琛回國。
他們倆糾纏不清,卻拿我的葉秋做籌碼。
那一天我不在家,季鬆雲請宋知琛幫忙帶孩子,他卻隻顧著看手機炒股,直到葉秋不小心踩滑跌進泳池裏,發出求救的呼喊。
他捏著手機,站在泳池旁,發出惡劣的笑:“小丫頭,知不知道,就算你淹死了,我求求你媽媽,她也不會拿我怎樣的?”
葉秋真的差點死了。
但幸好,我教過她遊泳。
那孩子,爆發出從未有過的力氣,掙紮著一把拽住了宋知琛的褲腳,拚盡全力地實現了自救。
可誰知,宋知琛卻因不防,直接墜入池中。
而他掉下去的位置,正好有一處裸露在外的鋼筋,瞬間穿透了他的小腿。
血漫泳池。
即便是在那樣的情況,我那可憐的葉秋,仍然以最快的速度跑進別墅裏求救。
明明她什麼都沒有做錯。
傳到季鬆雲的耳朵裏,就成了葉秋故意推宋知琛落水。
害他落下終生殘疾。
季鬆雲根本不聽我們的解釋,執著要葉秋跪下給他道歉,葉秋也是個強脾氣,所以在宋知琛的慫恿下,季鬆雲心懷愧疚,幹脆送葉秋去了管教所,說要教她好好學學規矩。
舍不得葉秋受苦的我一同前往,誰知,就這樣墜落無邊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