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也沒有想到,我找了半個月的女兒的屍體會變成一堆一堆的實驗廢材,我怎麼也不敢相信,那裝在垃圾袋裏的一堆子碎肉會是我的女兒。
可偏偏這就是事實,由不得我不信,而那罪魁禍首竟然很是理所當然。
他一臉不屑:“唉,很是不幸,實驗失敗了,徐嬌嬌沒有起到什麼大用處,若是這個實驗成功,或許她還能被寫進教科書裏,也算是光宗耀祖,物盡其用了。”
“但是現在這實驗失敗了,我也沒有辦法。不過看在我們都是好朋友的份上,這些實驗廢材我可以交給你處理。”
說這話的人是老婆的同門師弟喬燁鬆,也是我這些年最恨的人,隻是我沒有想到大人之間的事情,竟然會報複在一個小孩子的身上。
女兒死的時候才十二歲,一個十二歲的孩子死後居然不能入土為安,甚至連保存完整的屍體都做不到。
她竟然變成了一堆一堆的實驗廢材,她隻是一個實驗廢材,憑什麼?喬燁鬆怎麼能這麼惡毒,怎麼能這麼做?
我忍無可忍,一拳衝著喬燁鬆的臉揮了過去。
“你這個畜生,你這個畜生,我要弄死你,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你幹什麼?”
老婆黃文萱這時匆匆趕了過來,她惱怒地將我拉開,似乎是覺得我給她丟人現眼了。
沒錯,我們結婚這些年,她最常對我說的話就是你不要給我丟人,現在我當著她這麼多同事的麵,狠狠地給了她最在意的師弟一拳,她一定會很憤怒吧。
覺得我給她丟人了,最重要的是我傷害到了她的寶貝師弟。
“你知道的對不對?你是知道的。”我看著老婆這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眼淚再也忍不住落了下來。
“是你簽署了遺體捐獻同意書,是你將女兒交給這個畜生的,是你把她害成這個樣子對不對?”
黃文萱沒有說話,可這態度似乎是默認了。
女兒是半個月以前去世的,那時我沉浸在痛苦之中,我沒有注意到黃文萱什麼時候居然簽了遺體捐獻同意書。
我隻是睡了半個小時的工夫,再睜開眼睛時我守著的女兒已經不見了。
沒有人能夠告訴我她去了哪裏,甚至黃文萱的態度也是無所謂的,她那時隻是輕描淡寫地說著,沒有絲毫痛苦不舍的情緒。
“人已經死了,你守著一具屍體有什麼用?你是要看著她變臭嗎?”
我當然知道女兒已經死了,再也回不來了,她再也不會甜甜地衝著我喊爸爸。可是就算她死了,我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的屍體消失。
我那時已經準備好了給她的墓地,我想著她叫我一聲爸爸,我自然要對她負責任,她的身前身後事我都會辦得漂漂亮亮的。
可就在這時候女兒不見了,半個月以來我發瘋一樣地想要找到女兒。
可偏偏所有人都在與我為難,所有人都在瞞著我,我找不到女兒。
終於我在今天得到了女兒的消息,結果我看到的卻是已經變成了實驗廢材的女兒。
我不知道她的屍體遭受了什麼樣的對待,變得破碎不堪,甚至被裝在垃圾袋裏麵。
如果不是因為專門負責處理實驗廢材的人是我大學時的室友,恐怕直到女兒被丟進垃圾桶,我也不會知道發生了什麼。
我想不明白,我的寶貝女兒,我視為性命一般地存在,怎麼會變成垃圾呢?怎麼會被人這樣隨意地對待呢?
我更加想不明白,作為孩子的母親,十月懷胎將她生下來的人,黃文萱怎麼會這麼冷漠絕情?
喬燁鬆冷眼看著發瘋的我,他翻了個白眼:“師姐,這個人可真丟人現眼。”
“你們的女兒已經死了,她死了之後能給現代醫學做出貢獻,那是多少人敬佩的事情?可你老公他怎麼這麼不識大體呢?”
喬燁鬆抹了把臉,他嘶了一聲,似乎被我那一拳打得有些痛:“師姐,他是你老公,我就不報警了,不過你還是得把他管一管,他天天像條瘋狗一樣在外麵亂咬人,這可是在給你丟臉呀!”
喬燁鬆說完得意的離開,圍觀的人走了個幹淨,一時之間房內隻剩下了我和黃文萱,我看著她,隻覺得痛徹心扉。
我早就知道她在意喬燁鬆,她將她的這個師弟看得比自己的一切都重要,可是我怎麼也想不到她居然能夠幹出這樣的事情。
“黃文萱,你告訴我,這是為什麼?”
先前的憤怒被強壓下,我無法歇斯底裏地質問,我隻能盡量平靜地看著黃文萱。
“黃文萱,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
我想著我這半個月瘋狂找女兒的時候,黃文萱在做什麼?她依舊在忙著她的事業,在忙著她的實驗。
她並不在意我的痛苦,也不在意女兒的死,她隻是無所謂地告訴我:“女兒已經死了,你就算是再痛苦她也回不來,找不找得到屍體都不重要。”
那時的我惱怒於她的無情,我討厭她那副雲淡風輕像是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但我不會搭理她,我仍然要找到女兒,無論多麼不容易。
然而現在事實卻告訴我,其實黃文萱一直以來都是知道女兒在哪裏的,就是她親手把女兒送了出去,所以她當然無所謂呀,畢竟這結果是她想要的。
她就那樣平靜地看著我發瘋,到現在也是這樣,黃文萱眉頭緊鎖,看向我的眼神是一如既往地恨鐵不成鋼。
“徐凱,女兒已經死了,你把她火化,埋進墳墓裏,和現在她做喬燁鬆的實驗對象又有什麼區別?”
“這是一樣的呀,她已經死了,她感受不到痛苦,你無論做什麼都沒有意義。”
“隻是你得知道,你把她火化了,那將一點意義都沒有,現在她至少還有一點用處,她幫喬燁鬆排除了一個錯誤,這樣接下來我們就會攻克其他的方向。”
“她也算是小小地推動了人類醫學的進步,這是很偉大的事情,你能不能不要無理取鬧?”
“我無理取鬧?”我冷笑一聲:“黃文萱,你就是一個瘋子,你根本就沒有心。”
“是不是隻要喬燁鬆要,隻要你有,你都會給,哪怕你沒有,你拚了命的都會給對吧?可是你怎麼能這樣對女兒?你怎麼能這樣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