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呈的氣勢已經起來了,這讓付仲十分頭疼。
他當然知道李呈並非要定他的罪,也不是想要奪權,畢竟李呈沒那個能力。
其目的隻是為了活命,僅此而已。
他要殺李呈乃是吳剛授意,李呈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李呈與他便是死敵,他又怎麼可能放過李呈?
若今日不打壓其氣勢,李呈這個皇子的威勢就立起來了,再想打壓阻礙不小,僅是在場的許多將領恐怕都會反對。
涼州城的將領可並非一條心,雖然平常不顯山不露水,但若是涉及到處死一位皇子,沒有充份的理由是肯定不行的。
打壓其皇子身份,他便可以隨意尋個理由炮製,但打壓不了,就不好辦了。
所以他向旁邊的張布將軍使了個眼色。
張布是他的親信,此時也隻能站出來,道:“此事尚有可疑之處,殿下怎能一意孤行?”
“你也知道可疑,既然有嫌疑,本皇子便要將他革職查辦!”
李呈看都不看張布,依然劍指付仲:“眾將軍,還不上前將付仲拿下!”
張布喝道:“這裏是涼州城,豈容你放肆!”
唰。
李呈一劍劈向了張布。
張布好歹也是身經百戰的將軍,自然不會被李呈一劍斬殺,不過也在肩膀處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劍痕。
眾人頓時一片驚呼。
李呈冷哼一聲,左手高舉龍佩,道:“若再有人敢替付仲求情,以同罪論處,本皇子定斬之!”
此時的李呈,氣勢衝天。
楊武暗裏點頭,果然錯怪了楊申,這位大皇子,確實有讓他們楊家下注的資格。雖然成了太監不可能有繼承權,但若真能起勢,寧皇也必然會有所交待,總好過給吳家當狗。
不妨觀望一番。
楊婉兒此時怔怔的盯著場上的李呈,雙眼滿是震驚之色。以一己之力壓下涼州城眾將領的氣勢,哪怕有龍佩在手,也絕不容易。
這個家夥,當真讓她刮目相看。
付仲暗歎一聲,李呈死咬他叛國不放,已然壓不住了。
現在已經不是辯解的時候,畢竟李呈就是構陷,根本不會和他講道理。而以李呈如此決絕的態度,他不找個台階下都不行了。
至於台階嘛,很簡單。
“來人,將劉順拿下!”
付仲十分無奈,看來想殺李呈,還得再尋機會。
劉順驚呆了,怎麼回事,大將軍居然不信他?
“大將軍,小人是冤枉的,小人沒有告密,您一定要相信小人啊!”
劉順哭倒在付仲麵前,拚命磕頭。
李呈暗笑,這個白癡,還看不清楚形勢,冤不冤枉很重要嗎。
而且求人也求錯了,應該來求他才對,蠢成這樣,死有餘辜。
付仲一腳將之蹬開,眼睛卻不看他,而是盯著李呈,道:“竟敢背著本將軍與蠻夷暗通款曲,還欲陷害本將軍,好大的狗膽!將他拖下去,斬了。”
這話說得咬牙切齒,眼神之中也滿是殺意:“殿下可還滿意?”
付仲做到這份上,李呈當然也是見好就收,當即將劍放下,挑眉道:“哦?將軍的意思是,此事乃是劉順私下所為,將軍並不知情?”
“不然呢?”付仲聲音低沉,有警告意味,提醒李呈適可而止。
李呈點頭,道:“如此說來,倒是本皇子錯怪將軍了。”
付仲冷哼一聲,揮手,自有人將劉順拖了下去。
劉順仍在拚命求饒,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不過他此時倒是想起來了,李呈之前就和他說過,他要死了,他還以為隻是李呈無能狂怒呢。
現在卻是悔之晚矣。
“他在報複。”青雀在楊婉兒身後小聲道。
楊婉兒點頭,劉順之前羞辱李呈時,她可是全程目睹。
這個家夥,還挺記仇,不過最重要的是,他居然能做到,而且看似不費吹灰之力,僅是順手而為。
李呈將劍還鞘,然後走到張布麵前,將他推開,大馬金刀的坐下。而張布咬牙切齒,卻是敢怒不敢言。
“感謝諸位將軍設宴替本皇子接風洗塵,都請坐吧。”
李呈還真反客為主了。
不過這個時候誰也不會再嘲笑他,這就是氣勢。即使是付仲,也隻能沉著臉坐下,唯有在命人上菜的時候才能找回點大將軍的尊嚴。
這場宴會,已成李呈的接風宴。
眾將領暗自咋舌,本以為今日是付仲給李呈一個下馬威,沒想到反被李呈逼死了自己的心腹,這事整的,事先誰能預料得到。
這位大皇子,絕非易與之輩。
“這涼州的情況,本皇子大致已有所了解,隻是有一事不明。”
李呈喝了兩杯酒,突然開口問道:“如此殘破的城郭,如何抵禦外敵?”
付仲臉色很不好看,怎麼著,又要故計重施,重新安個罪名給他?
過份了吧。
“殿下恐怕並不了解吧。”
張布坐在李呈的下首,接話道:“涼州城物質匱乏,連年戰火之下,百姓也早已移居他處,既無財力,亦無人力,如何修建城牆?”
“更何況......”張布看向李呈,麵帶嘲諷的道:“殿下身為皇子,難道不知如今國庫空虛,早已撥不下軍餉?”
“本皇子自然知道國庫空虛,正因如此,才更需要軍民萬眾一心,共禦外敵。”
李呈一臉擔憂的道:“可據本皇子視察,涼州城內軍民皆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樣,尤其是士兵,似乎久疏戰陣,何解?”
沒有人說話了。
其實原因很簡單,就是每次蠻夷來犯之時,湊點物質將他們打發走,然後上報軍情時做個賬,找朝廷討點封賞和撫恤銀繼續過活。
這似乎都已形成了默契。
隻不過李呈剛才拿叛國說事,現在說這個就不太合適了,畢竟這事往大了說,也是私通敵國的罪名。
付仲眼中閃過一道陰鷙,開口道:“眼下情況便是如此,莫非殿下有何妙法,能建起城牆?”
這是在給李呈下套呢。
而李呈卻是毫無所覺,道:“那是自然,這事簡單得很。”
“這個蠢貨!”
楊婉兒都無語了,你在幹什麼啊?難道看不出來付仲是故意的麼,你還一頭撞上去,豈不是自討苦吃?
方才她還覺得李呈是個人物,但現在看來,僅是空有一股蠻勇,頭腦卻是如此簡單。
果然還是扶不上牆的爛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