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互相尊重,這麼多年,除了打掃衛生,我從未踏進過他的書房。
他毫不掩飾,那本【聽雲贈】的筆記本擺在書桌最顯眼的位置,裏麵的書頁泛黃發皺,不知道主人摩挲翻閱了多久。
我平靜地翻看了整本筆記。
本子不厚,他寫完一遍隻能再尋找空間填補。日期混亂,但我仍舊清晰了解了他們感情的脈絡。
相愛時,他的筆跡歡喜雀躍:
“得到聽雲的應允,我將承擔起男子的責任,與她一生一世一雙人,陪她去看她想看的極光,帶她飛行到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受到父母阻攔,被迫分開時,他筆鋒尖利,力透紙背,許是還有幾滴淚暈開了墨跡:
“聽雲,我不想放手。我真的,不想放手。”
在陸聽雲出國時,他悄悄來到機場,遙遙看著她離開的身影,無力寫下:
“我一生所願,唯有你平安順遂。”
在電視上第一次看到陸聽雲在戰地采訪的身影時,他不可置信,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在此時感謝起了上帝:
“聽雲,我終於見到你了。”
“你還像我愛你一樣,愛著我嗎?”
醒目的“愛”字,讓我心裏名為“家”的大廈轟然崩塌。
結婚三十載,梁衍空從未對我說過一個“愛”字。
他隻會禮貌地遞上一杯茶,沉聲感謝我對家庭、對孩子的付出。
我喜不自勝,忽略了禮貌背後是藏不住的疏遠客氣。
我一直以為他的性格沉穩內斂,冷靜自持,卻不曾想他也會熱烈地表達感情。
隻是表達對象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