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再遇見,他卻說後悔了。
1.
醫院的走廊靜悄悄,我大步疾走,忽然在拐角撞上一個柔軟的身體。
“啊——”
那人飛出去幾米才落地,嬌弱的聲音劃破走廊的寧靜。
我顧不上撒了一地的書,連忙上前查看她的狀況,不停地道歉。
身後響起急促的奔跑聲,一隻大手推開我。
“別碰她!”
安楚文一個公主抱,抱起那女人往診室大步走去。
女人眼裏的慌亂變成嬌羞,手緊緊抓住他胸前的衣裳,臉貼在他胸膛上。
我心率瞬間有些亂。
她......應該不是普通的病人。
安楚文把女人輕輕放到診療床上,柔聲問道,“疼嗎?告訴我傷到哪兒了。”
她眼含著淚,輕輕哼了一聲“好疼......”
聲音嬌嬌軟軟,帶著幾分委屈。
安楚文側過臉,嚴厲斥責道,“夏晚,沒長眼睛嗎?把人撞成這樣。”
“對不起,小叔......安教授,剛才走得太急......”
“對不起,”我又一次向那個女人道歉。
安楚文好像沒聽到似的,一點點探查她身上的傷。
“這兒疼嗎?”
“這兒呢?”
......
確定一切無恙,才轉過身來,火氣似乎消了些。
“還杵在這幹嘛?”
“安教授,我想問問你今晚的安排......”
“今晚加班,”他目光冷冷地掃過來,聲音如同他的目光一樣沒有溫度。
“這幾天整理的病例有些不明白,想請安教授指導一下,”我怕他誤會,趕緊補充一句。
我不敢抬眼。
這5年來,他就沒對我笑過。
“這就是你那個侄女?”嬌滴滴的聲音從診療床上傳來。
那個女人已經坐起身,小鳥依人般,軟軟地靠在安楚文身上。
我的眼睛不由得又猛地收縮。
他......好幾年沒讓我靠近了,更別說倚在他身上。
心裏有些隱隱作痛。
安楚文搭著她肩膀,“介紹一下,她叫方晴,以後就是你小嬸了。”
這時的聲音,變得溫暖而溫和,完全不似剛才那般無情。
如同很多年前,他曾經對我的那樣......
我努力在臉上擠出笑容,“小嬸好,我叫夏晚......”
方晴上下打量著我,“安楚文,你嚇著孩子了,隻是碰了一下,別這麼凶她。”
孩子?我醫科大馬上畢業了,她也沒比我大幾歲。
“你可以走了。以後沒事別到我這兒來,影響不好,”安楚文麵無表情地說。
我“哦”了一聲,轉身出去,隻覺得喉頭發緊。
帶上門的瞬間,方晴勾上他脖子,嬌聲說道,“酒店那邊,我訂了個情侶套房......”
指甲深深陷入我手心,幾乎掐出血來。我跑出去很遠才停下腳步,在街上不顧形象地哭。
安楚文已經有了在意的人。
那個說過會永遠疼愛我的人,早就不想兌現承諾。
我滿以為等到大學畢業,等到我足夠優秀,方楚文就會把我當成一個成年人來對待。
原來,他說的不可能,從一開始就是真的。
高級餐廳裏,我一人坐著情侶位,心裏空蕩蕩的,還不時有些刺痛。
我給安楚文發去信息:【生日快樂,親愛的小叔!】
許久,他才回了一個字——【好】。
我們十三年相處,就隻值一個字。
他們現在,是在情侶套房裏共度良宵嗎?
那麼多年,他對女性目不斜視。
但這次,他應該真心喜歡方晴吧?他對她那麼溫柔......
我苦笑著,把精致的菜肴機械地塞入口中。
淚水肆意落下,全然不在乎侍者異樣的目光。
5年的苦苦追求得不到一點回應。
這場夢,該醒了。
我打開那張研究生錄取通知書,計算出發的時間。
一個月後,我會離開這個讓我傷心的人。
.
第二天,我腫著眼回到醫院,安楚文在辦公室忙著操作電腦。
“安主任早......”我小聲打著招呼。
“不是說了沒事別老往這邊來。”他頭也沒抬。
“從今天開始,在這邊輪科......”
“找鄭醫生。”
5年了,他總是那麼簡短嚴肅,一副拒我千裏的樣子。
說不難過是假的,但我早就學會了用笑容掩蓋心痛。
如果那本日記沒被他發現,我的愛慕不被曝光,我們能不能幸福地相處?
我隻知道,從那天起,他收回了對我所有的溫情。
“夏晚,馬上登陸係統,把高考誌願改掉!”
“我喜歡你怎麼了?就是想當你學生怎麼了?你不能阻止我喜歡一個優秀的男人!”
“這麼多年,我一直把你當晚輩對待,你這種想法不覺得變態嗎?”
“我們沒有血緣。”
“沒血緣也不行!馬上改誌願!”
安楚文把我強按到電腦前,氣得手指都發顫。
電腦打開,當屏幕跳出“係統關閉”字樣時,我壓不住嘴角的笑意。
而他卻冷冷地看著我,眼裏盡是憤怒與失望。
從那以後,他刻意與我保持距離。偶爾開口,語氣也冷漠得令人心寒。
可我偏不甘心,偏要靠近他。
我拚命地學習,費盡心思找問題向他提問。
隻有在這時,他才會卸下戒備,和我在醫學的世界裏暢談,把我當作一個普通的學生。
這幾乎成了我接近他的唯一途徑。
我這樣一個從小就被命運拋棄的人,或許就不該繼續抗爭。
我本不喜歡醫科,為了他才做的選擇。
這條路,或許,從一開始就走錯了。
診室外那個熟悉的聲音又讓我心跳加速。
“夏晚,我要去一趟院長辦,你先給小嬸做個診斷。”
果然,在提起方晴時,他會特別溫柔。
我的心率又瞬間回到正常。
方晴牽住他的手,嬌滴滴抱怨道,“找你看病,你就這樣敷衍我?”
“先讓夏晚處理,我一會就回來。”他的眼裏滿是寵溺。那是曾經獨屬於我的溫柔。
我默默轉身,避開那道讓我心亂的目光。
方晴的腰很細,很軟,盈盈可握,而胸部卻很豐滿。
我低頭掃一眼自己,常年運動裝、平底鞋,白大褂蓋住了所有的身體曲線。
不由得自慚形穢。
方晴話很多,“夏晚,你覺得你小叔是什麼樣的人?”
我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安教授啊......他人很好,很專注於工作。”
“起初我也以為他很悶,沒想到,真實的他那麼有情趣。”
方晴嬌笑著,似乎在回憶昨晚的美好。
“誰能想到這身白大褂之下,是那麼完美的身材......”
“哦,你這樣的小孩,應該也沒見過。”
她瞥過來一個鄙夷的笑,帶著幾分獨占的優越感。
我的心象被鈍刀子來回劃過,很想一走了之,但我必須給她做看病。
過了一會,她又問,“你小叔應該經常運動吧?”
鈍刀子又往心頭戳上來,“不清楚,這幾年我基本住宿舍......”
每一口呼吸都帶著鑽心的痛,和她相處的每一秒,對我都是折磨。
觸診剛做完,方晴猛地坐起,“差點忘了,你快陪我去......”
她拖著我就往外走。
“小嬸,離下班還有10分鐘。”
“婚紗和戒指還沒挑,你得幫我。”
我的心在那一秒似乎停住了,胸腔異常的疼。
我掙脫她的手,“不行,踩著點下班,要被安教授罵的。”
“他不敢罵你。”方晴把電話打過去,低聲細語了幾句,得意地說,“他同意了,走吧。”
可是我不想同意,我為什麼要去見證她的幸福?
我被方晴拖著,看著她在婚紗店試了一套又一套,在珠寶店挑了又挑。
曾經我也幻想過這樣的情景,安楚文陪著我試婚紗、挑婚戒......
我心裏酸酸的,目光盡量看向遠處的街景。
他要結婚了,新娘不是我......
我偷偷擦去淚,用力在嘴角抿出一個生硬的笑容。
回到家,我把玩具和手辦全扔掉。
既然要走,就一絲牽絆都別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