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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裴安禮和太監打賭得來的。

因為一句玩笑話，老皇帝昏庸竟大手一揮把我指婚給了他，殊不知，我和他相差十五歲。

因為有聖旨在，所以根本沒人敢娶我。

裴安禮風華正茂時，我已年近三十。

真當他來娶我時，卻拐彎進了紅塵巷，重金求娶與我模樣相像娼妓，還命令我跪地給她當人凳。

這就是我等著，盼著的結果。

我萬般不願卻被裴安禮一掌打歪了頭。

“我又不是不娶你！你早就年老色衰了，除了我不會有別人娶你！拿出點未來太子妃的氣度！”

後來，他捧著聖旨求我饒他不死。

我卻慢慢的笑了起來：

“聖旨，不是用來撕的麼？”

............

“快來看！太子爺迎娶將軍府老姑娘了！”

我無視周圍戲謔的話語，老老實實的蓋著蓋頭，按照嬤嬤的吩咐站在門口。

幸福的微笑被遮掩在紅綢布下。

我太期待今日的到來了，隻是因為下月初九，我便年滿三十歲。

周圍的姊妹們及笄之後便陸續出嫁，隻有我，淪為了整個皇都的笑柄。

人聲鼎沸的車馬從將軍府門口經過，卻並未停留。

我愕然的看著縫隙裏，那些人漸行漸遠。

情急之下我扯了蓋頭追出門去，卻見那浩浩蕩蕩的人馬，一齊走進了紅塵巷。

“安禮，你要去哪？”

裴安禮騎在高頭大馬上，淡淡的瞥了我一眼。

就那極盡挑釁極盡蔑視的一眼，我就知道，今日他本沒打算娶我。

我被釘死在原地，卻突然被兩個膀大腰圓的嬤嬤鉗住胳膊。

“顧小姐，太子讓你前去觀禮。”

我？去觀誰的禮？

她們對我極其不尊重，兩個人架起我就往外拖。

佩戴的珠釵散了一地，我掙紮著卻被掐的更緊，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街頭巷尾的乞丐哄搶一空。

那些釵環，是父親戰死沙場前，親手為我做的。

他想以另一種方式陪著我出嫁。

可惜，都沒有了。

而這些嬤嬤，是裴安禮安排的。

我被扯著推搡在人群的最前麵，一身火紅的嫁衣此時此刻皺皺巴巴的貼在我的身上。

哪點還有半分新娘子的樣子？

“芍藥姑娘！太子殿下娶你來了！”

站在最熱鬧的紅塵巷裏，我卻覺得如墜冰窟。

偏偏那美嬌娘還在此時扭著身段下樓，含羞帶怯的遮著那雙秋水似的瞳子。

她身上，分明穿著一件大紅色的嫁衣。

裴安禮娶她，用的是正妻的規格。

“哎呦喂，看看這小模樣！太子殿下真是好福氣！”

“顧家那老姑娘，之前不是什麼京城第一美人？我看差得遠了！”

“我要是太子！我也選芍藥姑娘！芍藥姑娘！”

忽的，腦海裏那根線驟然崩斷，伴隨著人潮裏的嘲諷，我隻覺得喘不過氣來。

“裴安禮！你無恥！你非要這麼羞辱我麼！”

裴安禮得意的翻身下馬，一把勾住了芍藥的腰肢，那目光卻看向了我：

“這怎麼能是羞辱？”

“等本宮娶了芍藥，擇日娶你便是！本宮要是再不迎娶芍藥，她就要接客了！”

好一個憐香惜玉的說辭。

“那煩請太子殿下與我退婚，我便不擾你雅興了！”

“本宮沒說不娶你，適可而止。”

他一把攥住我的胳膊，我轉身欲走卻掙紮不開，他懷裏女子的脂粉味直衝我的鼻腔。

“你都三十了！除了本宮沒人會娶你！”

他明知道我都三十了。

明知道隻要有聖旨在，就沒人敢娶我。

但他還是選擇了今日這樣與我難堪。

他鬆開了環抱佳人的手，這時我才得見那女子的真容。

芍藥長的與我十年前的模樣有七八分相似。

裴安禮愛我。

倒不如說是愛我這張年輕貌美的臉。

一切，都像是對我年老色衰無形的嘲諷。

那我這十幾年的光陰究竟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