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張耀陽買了二十隻小鴨子,總共花了兩塊錢。
加上一些零散的家用,背了滿滿一簍筐,也隻花了五塊錢不到,這時代的物價真是喜人至極。
回到村子口後,張耀陽想到陳虎的婚事,還有尚未成家的大哥張朝威,想了想,把三女一起邀請回家做客。
劉麗麗和陳虎很搭,二人是最有希望成為一對的。
至於芳草這個女人,其實長得也不差,就是脾氣有些暴躁,但為人古道心腸,最是講義氣,有事兒是真的上,這種女人刀子嘴豆腐心,差不了。
放眼十裏八鄉,她們三算得上是出類撥萃的,肥水不落外人田,自然是得先往自家引才是。
其實,上一世的那個嫂子人也不錯,但終究還是沒給張家留下一男半女,據說是有嚴重的癌症,他大哥出事後,其就迫不及待的改嫁,也就隻多活了三五年就去世了。
而且,那嫂子處處透著小家子氣,搬不上台麵,對待他這個小叔子也總是排外,還不如趁一切還沒有開始的時候,就斬斷這樁沒有結果的姻緣。
這些狗肉都是張耀陽弄回來的,所以,他完全有處置權,也就是所謂的話語權。
其父張光祖對張耀陽這個不長進的混賬兒子,前所末有的寬容,不管他想做什麼此刻都會依著,倒也省了不少的事兒。
來的是女孩兒,又勤快嘴又甜,其母林翠芬是個老實善良的,看誰都像自家媳婦,高興得合不攏嘴,拉著幾個女孩湊在一起,洗洗涮涮,說說笑笑的,一個院子裏麵都是她們爽朗的笑聲,別提多熱鬧。
陳虎把自家老爹連拖帶哄的拽到張家院子裏麵時,見到的就是這熱鬧轟轟的一幕。
特別是看到劉麗麗時,紅仆仆的臉蛋,再配上一身小碎花白衣裳,就如同一朵野生的小皺菊,整個人看得發癡,連路都忘了走了。
最後還是其老爹不悅的用煙杆子敲了一下腦門,這才將他敲醒。
張耀陽心裏看得直樂,倒也不挑明了說,而是暗中和李玉鳳通了氣,讓她和自己打配合,給這二人創造機會。
這時代的人,還是挺保守的,總要有人起哄架秧子,免得二人相顧無言,硬生生的錯過了去。
李玉鳳自然樂於成人之美,加上二人做同學那麼多年,默契十足,時常把這二人鬧得大紅臉。
就在一切按部就班,氣氛良好之際,就聽得隔壁吳老二家慘叫聲傳來。
“啊呀呀......不好啦!找到人啦,快來人啦......”
“吳老二掉糞坑裏麵去啦......快來救人啊!!!”
這一大嗓門一下去,張家院子裏麵的人先是愣了一下,隨即一個個丟下手裏的活兒,快速奔向吳老二家。
張耀陽早已經知道結果,但還是裝模作樣的跟在隊伍最後麵。
李玉鳳想要扒開人群衝最前麵的時候,被張耀陽給攔住了。
“玉鳳,別和他們擠,先隨我去找救人的工具。”
離那些屎啊尿啊死人啊遠一點,女人嘛,總歸心理承受能力比男人要差上一些,不直麵這些東西,能少做很多惡夢。
李玉鳳也沒多想,就跟在張耀陽的身後行動起來。
吳老二家的院子裏麵,找來找去,都沒有合適撈人的工具,最後張耀陽則帶著她回到自己家,取了一根自製的釣竿,加以改造。
把那個細小的魚鉤換成家中的蚊帳鉤,不結實的魚線也換成了粗麻繩,然後從兩家挨著的牆頭處遞了過去。
吳老二家,此時圍著一群人,正看著臭氣熏天的糞坑發愁,因為太惡心了,吳老二的四個兒子,此時你推我,我推你,竟然沒有一個願意下去撈人的。
他們尚且如此,別人自然也會有些犯怵,一時間都愣在那裏,不知從何下手。
張耀陽這一杆子來得特別及時,堪比及時雨,把這家四個兒子感動得差一點跪下了。
張耀陽和李玉鳳就趴在牆頭上看熱鬧,能看到大概,又不至於看太清而惡心,簡直不要太完美。
吳老二的屍體泡在裏麵一天了,此時早已經發脹,就算用再多的清水也衝洗不幹淨,那驚天的臭氣彌漫在空氣裏,很久才散了去。
虧得那茅廁離著張家有些遠,而且是下方向,再大的味兒也不影響,要不然誰還能吃得下飯去?
不過,張耀陽還是早已經有了準備。
他在集市上的時候,就用剩下的錢,買了一瓶上海牌花露水,那個香味沁人心脾,灑一點在屋子裏麵,倒也提神醒腦,主要是農村條件,蚊蟲特別多,灑上一點的話就安逸許多。
一番辛苦準備後,所有人看著一桌子的肉菜,雖然挺有食欲,但是因為隔壁死了人,多少有些受影響,也不可能表現得太過高興。
張耀陽把買的一瓶白酒打開,然後給所有男人都滿上,又打開一瓶高橙汽水,也給所有女人滿上。
這規格搞得比過年還有排場,在場的人都弄得有些受寵若驚了。
張耀陽率先端起杯子,打破了飯桌上凝滯的氣氛。
“陳大伯,陳虎,還有幾位妹子,感謝你們今日賞光,能來我張家吃這頓便飯,我敬你們一杯!”
“大家都隨意吃喝,千萬不要拘束。”
幾人陪著他喝了一輪後,他這才鄭重其事地給自家人敬上一杯酒。
“爸媽,大哥,小妹,我也敬你們一杯。這些年我太過混賬,做了很多讓你們傷心的事,是我的不對,如今我已經深刻的認識到錯誤,保證以後再也不犯渾,把咱家的日子過得紅紅火火,讓你們都享大福哈。”
說完,他仰起頭,把酒一口灌了下去。
這酒,是正宗的糧食酒,入口辣喉,後勁強大,但喝著得勁,不知不覺,三杯就落了肚。
最後一杯,是致敬他迷茫的前半生,還有碌碌無為的後半生,不知不覺間,還是有些濕了眼眶。
張家人從來沒有見到張耀陽這般感性過,其母被他感動的一塌糊塗,但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
“你這孩子,突然說這些幹什麼。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隻要你上進好學,比啥都強。”
張光祖不是個話多的,但此時此刻,他還是不由得憋出一句。
“行了,別扯這些沒用的了,有啥話就趕緊說,等下都喝醉了,還談什麼。”
對哦,搞了半天,陳家父子還不知道自己為啥能上席麵,正一臉納悶的看著張耀陽,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陳大伯,俗話說,靠山吃山,咱們大喜村土地貧瘠,種糧食是沒有出路的,但背後靠著這連綿不絕的大青山,斷然吃喝不愁。”
“小子知道你是個能人,懂得很多,這次想請你出山,帶領大家夥兒奔一條前程出來。不知你......”
他的話一出,陳虎爹想也不想的站了起來。
“張家小子,如果你是為這個而來,那就免了吧,我陳雄早就對山神發過誓,此生此世都不再踏進大山一步。”
“你另尋他人吧,這飯不吃也罷!”
說完,拉著陳虎就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