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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先摸骨再順筋,臟器入腹後縫針;左手揉肚三百六,右掐人中點心口。

腹中藏寶切莫碰,孽債未消不可縫;他人身體勿亂拚,驚屍汙穢鬼纏身。

我叫賈小乙,是一名在火葬場工作的縫屍匠。

常言道,人死如燈滅,全屍方入土。

橫死之人大多屍骨不全,而至於怨氣難消成為飄蕩於世間的孤魂野鬼。

這些孤魂野鬼長期逗留於世,人性逐漸消亡,隻留仇恨不死不休!

生人懼怕厲鬼複仇,所以專業的縫屍匠應運而生。

而我之所以能走上這條路,還得從我們村裏的人骨燈開始說起。

我出生的地方叫黃龍溝,中元節這天村裏有祭祖的習俗。

子時一過,村頭祠堂便彌漫著紙錢的焦糊味。

由於我當時年幼,父親便沒有帶我去祠堂,可我聽著外麵熱鬧得緊,出於好奇還是跟了出去。

當我時躲在村頭的老槐樹下,看著祠堂門口圍滿了人。

他們每個人的身後都至少背著一個紙人。

這些紙人的身體沒有什麼特殊之處,隻是每個紙人的腦袋上都貼著一張灰白的遺像。

大人們說,那是要祭奠先人。

可我總覺得那些照片裏的人仿佛活了一般。

在昏黃的燈光下,他們的眼睛似乎在閃著詭異的光芒。

人群聚積在祠堂門口,拿祠堂鑰匙的老李頭卻是最後一個趕到的。

在我的印象之中,老李頭的腰好像從來都沒有直起來過,永遠都是90度彎著。

臉對著地,每次打招呼都會用一個奇怪的姿勢,仰著頭看你。

這次他背著大大小小的三個紙人,這其中還有一個小腳老太太。

這個老太太是他老婆,兩人感情非常好。

至於另外兩個紙人則是他的大兒子和二兒子。

沒錯,老李頭是個絕戶,兩個兒子都死於非命。

這麼多年我一直都不明白,村裏為什麼會把鑰匙交給一個老絕戶。

他一步一步地走到祠堂門口,推開祠堂大門的一瞬間,村頭突然刮起一股涼風。

老李頭緩慢地跨過門檻,他將背後的三個紙人安置好之後,從裏麵挑出來一個白岑岑的燈籠。

“起燈咯......起燈咯......”

他一邊喊著一邊又從裏麵挑出來另外一個燈籠。

這說是兩個燈籠,其實就是用人的大腿骨支起來的。

四周鏤空沒有蒙紙,但是中間有一根牛腿骨支撐。

骨燈裏沒有燈芯所以無法點燃,可是老李頭費力把燈掛起來的瞬間,明顯感覺祠堂門口亮堂了許多。

點了燈之後大家陸陸續續進了祠堂。

其實這所謂的祠堂就是一個空蕩蕩的院子,但是在院子的中間有一口黑木棺材。

好像誰都不願意靠近那口棺材。

我看著老李頭顫抖著手,上香擺過供品之後便將三個紙人逐一點燃。

第一個紙人很快就被火焰吞噬化作了灰燼,第二個也很快被燒掉了。

可是,當老李頭點燃第三個紙人時,火焰卻遲遲無法將它燒盡。

那紙人仿佛有生命一般不停地掙紮著。

我好奇地湊近查看,才發現沒被點燃的竟然是那個小腳老太太。

她麵容和藹,但眼睛裏卻透著一股令人不安的陰冷。

老李頭麵對跳動的火苗,突然情緒激動地跳了起來。

“老婆子,你真來啦!”

那一刻,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看向了他。

火燒得更旺了,可是紙人卻依舊沒有燒完。

在烈火之中老太太的那張遺像顯得格外詭異,她仿佛在衝著眾人微笑。

我明明站在距離祠堂很遠的地方,但在那一瞬間,老太太的遺像仿佛就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下一秒,我忽然感覺到一股寒風從我的骨頭縫裏吹過。

我猛地打了一個冷纏,隻覺得眼前慢慢發黑,同時耳邊傳來“擦擦擦”的聲音。

雖說我什麼都看不到,但是我能聽出來,這是磨刀發出的響聲。

不過在這刺耳的聲響之中,我隱約間還聽到一個婦人的啜泣聲。

“老頭子,你一刀殺了我吧,別讓我受罪了!”

話落,磨刀聲慢慢地停了下來。

“好死不如賴活著,不想當墓虎就隻能忍著了!”

話落,緊接著便是一陣刺耳的慘叫聲,同時我眼前的黑暗逐漸被驅散。

我發現自己出現在了老李頭的院子裏。

正屋門口掛著一把正在滴血的木工鋸。

這種大鋸子一般是用來鋸樹,但此刻鋸齒上麵掛著一些細小的碎肉。

鋸子下麵流了一大灘血水,空氣中更是充斥著一股濃濃的血腥氣。

當時我還年幼,見到這一幕頓時嚇得雙腿直打擺子。

下意識地想要逃離這裏,可是無論如何都無法離開半步。

此刻,不遠處的那攤血水,仿佛有生命一般朝著我慢慢地流了過來。

眼看著血水逼近,我內心的恐懼已經達到了頂峰。

“別過來......別過來......”

我眼睛死死地盯著那血水,努力地用手掰著自己的大腿。

血水慢慢地流到了我的腳邊,與此同時我透過血水的反射,看到掛著鋸子的門口出現了一個獨腿老太太。

“啊!”

我慘叫一聲並且下意識地抬起頭,卻隻見遺像上的那張臉正衝著我詭異地笑著。

“好孩子,你來幫幫我呀!”

她說話的功夫,地上的血水已經順著我的腳爬上了我的大腿。

當時剛剛入秋,天氣還很熱,所以我是光著膀子隻穿著一條短褲。

那血水慢慢地透進了我的皮膚裏,一股又酸又麻的感覺隨著血水在慢慢地往上升。

這讓我的雙腿看起來嚴重浮腫,就好像是皮肉分離一般。

但我卻感受不到任何疼痛,隻是雙腿不受控製地朝著那單腿老太太走去。

老太太一隻手扶著門檻,他的左腿踩在地上,右腿空蕩蕩的,上麵有一個觸目驚心的傷疤。

大腿骨早已經抽掉了。

望著他大腿根跳動的那條大筋,我感覺自己的後背發涼。

“來吧來吧,燈籠還差一骨,你來了就湊夠了!”

我就這樣鬼使神差地進了屋。

眼看著一條長凳還有一根削去一半血肉的腿骨就放在那條長凳旁。

“孩子,你且坐下!”

整條長凳上都透著血跡,那條腿骨連著還沒有削去肉的小腿和裹腳就這麼直挺挺地戳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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