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意離開言霄別墅時,劉琳追了出來。
“季、季董,稍等——”
季意停步,看著氣喘籲籲朝自己跑來的劉琳。
她對這個女經紀人的印象並不好,所以看她的目光,也沒帶什麼情緒。
“季董,我是華夏傳媒的經紀人劉琳,這是我的名片,請您惠存——”
劉琳遞名片的態度,很是謙遜。
跟之前大聲嘲諷他們是野雞公司的模樣,判若兩人。
也是因為,季意一個明不見經傳的小公司,能請來高層領導都請不來的國際編曲大師——愛德華李。
足見要麼財力雄厚,要麼背景不俗。
能跟這樣的人結交,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劉琳笑的嘴都快抽筋了,可季意仍無半點要接名片的意思。
就在她疑惑抬頭之際,季意朝她伸出了手。
她鬆了口氣,誰知下一秒,季意竟把她的名片重新推了回去。
“不用了,畢竟——”
“我們隻是一家名不見經傳的野雞公司。”
季意含笑加重了後麵四個字,卻臊的劉琳,恨不得給當時的自己一耳光。
“季董,都是誤會——”
誤會不誤會的,季意可不打算浪費時間聽她叭叭。
見這條金大腿要跑,劉琳趕緊拿出最後殺手鐧。
“季董,關於言霄,您可能有件事還不知道!”
事關言霄,背轉過身準備離開的季意,停下了腳步。
“什麼事?”
劉琳,“言霄曾經,的確是樂壇奇才,可是,自打新專輯被騙之後,他已經完全喪失了創作能力,很久沒有寫出新歌了。”
季意聞言一愣,這件事,APP資料庫中,倒是沒有提及。
也不知道是不是沒同步的事。
但看言霄剛才,生死看淡,行屍走肉的模樣,季意倒是不懷疑劉琳的話。
“所以,季董何必拿錢投一個江郎才盡的過氣歌手,我手上還有好多新人,聲音好聽,年輕帥氣,最重要的......比言霄知趣聽話——”
看著劉琳宛若古代老鴇,朝自己推銷“鴨”的架勢,季意一臉惡寒,“小杜——”
小杜秒懂上前,強硬的攔住了劉琳朝季意的靠近。
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季意才揚聲道:“言霄是你一手帶出來的,你不在絕境時拉他一把就算了,還要落井下石,劉女士這種人品,我可合作不起!”
“再者,言霄是否江郎才盡,可不是你說了算!”
“小杜,我們走!”
季意麵帶冷色轉身,小杜趕緊跟上。
徒留被拒又被打了臉的劉琳,麵色青白的站在原地:好言相勸不聽,那之後賠的血本無歸,那也是活該!
劉琳氣哼哼離開,腳下的高跟鞋都被她踩的異常響亮。
沒人注意到,綠茵如蓋的綠化樹後,一抹隱於陰影之中的瘦弱身影,正看著季意離開的方向,緊緊攥住了手中的音樂筆記。
言霄回到別墅時,手上還攥著已被汗水浸染的音樂筆記。
暖橙色的封皮,隨著言霄進入密不透光的黑暗別墅,像是一束格格不入的光,照進了早已貧瘠幹涸的心。
回家後,言霄反鎖了房門,微喘的氣息平複,好似這樣,身心才能重新歸為平靜。
他背靠著冷牆滑坐在地,家中長久沒有清掃,隨著他身體落下,塵埃在黑暗中浮沉漫舞。
距離他幾米遠的正前方,是一架黑色的三角鋼琴,再往前,是一把吉他。
那是他當年參加音樂比賽時,奶奶送他的禮物。
奶奶是他的第一個粉絲,也是他永遠的粉絲。
在他遭遇事業重創時,還堅定的鼓勵支持他。
他盯著鋼琴上,奶奶的照片,視線模糊的同時,委屈跟痛苦也湧上心間。
“奶奶,我還要再掙紮嗎?還是認命,去天堂與你相聚?”
沒有人回答他,就連他最親的奶奶,也隻是在照片中,溫和慈祥的看著他。
無人回應,無人在意的孤寂,讓言霄的情緒再度崩塌,他捂著頭,拚命的用手捶打,眼淚不住的下落。
他想死,他的人生沒有意義,沒有人再需要他......
“啪嗒”一聲物體落地的響動,讓抱頭痛苦的言霄,看向了腳邊散落的橙色筆記本。
筆記本應當是從他腿上滑落,呈攤放落地的姿態,有幾張卡片,從裏麵掉了出來。
言霄伸手,將卡片拾起。
卻發現,那是他的粉絲,給他的留言。
經曆過那場事業風暴後,很長一段時間,言霄都不敢上網,就連與公司解約後,他重新拿回了自己的微博賬號,也隻是在發了一條澄清微博,被網友們痛罵詛咒後,而就此封禁。
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看過粉絲給他的留言了。
比起路人的質疑,那些真心愛過他的粉絲們的失望言語,對他來說,才是真的滅頂之災。
他不敢看,下意識想要閉眼,可潛意識卻強迫他看下去。
然後,黯淡無焦距的眼,在掃過那一行行寫著“相信哥哥”、“等哥哥重返樂壇”後,徹底淚崩決堤。
他的眼眶再度泛紅,黯淡的眸眼,開始湧上光亮。
雖然隻有一點,可他的心,似乎沒有之前那麼空洞那麼冷了。
他又重頭到尾看了好幾遍,確認了時間,確認了文字,看著卡片又哭又笑,像個傻子。
等到情緒稍微平複些許後,他才撿起地上的音樂筆記,就著昏暗的光一頁頁翻開。
開篇,是季意的自我介紹,介紹了她的身份,其中一句話觸動了他。
那就是季意在介紹中說,她曾與他一樣同處黑暗漩渦中,人不救我,便自救,她從沒放棄過希望。
她不當救世主,也沒有立場勸他,隻是想煨一個火爐,邀他共同取暖,在永夜寒冬中,撕開一個奇跡的裂縫。
她在等他,他的粉絲也在等他,是否赴約,決定權在他。
原本還隻是機械緩慢翻動筆記的言霄,在看了季意的介紹後,翻閱的速度越來越快,無神的目光,越來越專注。
整整一個下午,他翻完了全部筆記。
從他出道至今的每一首歌,都記錄了自己的心得與見解,手寫的一筆一劃,認真而又赤誠。
如季意所說,她將一個火爐,塞到了他的心裏。
依靠著這微弱的暖意,他也開始心生動搖,從地上爬起衝進房間。
從床底下的盒子中,翻著出那部多年未用的舊手機。
所幸,手機還能充電,隻是剛充好電,他便撥通了筆記中名片上,季意留下的聯係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