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她需要的是自我救贖的時間。”我突然開口道。
“啊?”
“一味地打擾她隻會讓她更加愧疚,這個時候她需要一個人待一會兒。”我淡淡道,目光透過前窗望向了秦雪落。
“這……”尹少東略顯驚訝地望向了我,“胡天,我以為……你隻是絕情了點……沒想到……”
我白了他一眼,你沒想到的事多了。
發動了車子,我淡淡道,“現在去哪兒?”
“臨河路,樂洋小區,上官林的家就在那兒!”
車子轟隆隆地發動,朝小區門口駛去。
車後麵,秦雪落還跪在原地,呆呆地望著車子遠去的方向,臉上掛著悔恨的淚水,嘴裏喃喃道,“柯柯……”
路上,
尹少東突然開口道,“胡天,你覺得柯柯真的會害雪落小姐?”
我猛地一愣,心裏一慌。
因為坦白說,我不知道。
柯柯是我見過最奇怪的怨靈了,渾身的怨氣,渾身的凶相,但是眼睛卻清澈無比,絲毫沒有雜念。
為什麼?我抓鬼抓了一千多年了,都沒見過這樣的情形。
一時間,我的心裏莫名的有些慌。
尹少東見我沒搭理他,也沒在意,自顧自地說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有種直覺,柯柯不會害雪落小姐的。”
“為什麼?你怎麼那麼肯定?你不是很怕狗的嗎?”我反問道。
“不知道。”尹少東坦白道,“但是我有預感,隻要查下去,事情就會真相大白!”
我撇了撇嘴,沒有說話。
說實話,我總覺得尹少東說的是對的。
我的心裏有種很不安的預感,但是這種預感又迫使著我查下去。
另一方麵,我也很擔心靈兒,不知道靈兒會不會做出什麼衝動的事情。要是真做了,我一定會後悔莫及。靈兒對我來說太重要了,我不能讓她受到一絲絲的傷害……
就這樣,懷著滿肚子的不安,我開著車,來到了樂洋小區。
下了車,已經是淩晨三點多了。
小區裏昏暗暗的,看不見人的影子。
一個老太太走了過來,走到我們的麵前的時候,停了下來,對著我們笑了一下,開口道,
“年輕人,大晚上的不要瞎溜達,容易碰到臟東西。”
我看了看老太太的腳下,沒有影子。
是個剛死的人。
“還真是個邪氣的地方,剛死的人就變成鬼了。”我揮了揮手,驅趕走了飄著的老太太。
“自從那隻薩摩耶死後,這裏的陰氣就重了很多,跟那隻狗脫不了幹係。”尹少東臉色一沉,輕聲道,“跟我來,我帶你去見上官林。”
我疑惑地跟著尹少東,怎麼總感覺跟做賊似的?
不過等到尹少東拉著我,要爬樓爬到十層的時候,我才明白過來,不是感覺跟做賊似的,這丫的就是拉著我來做賊的!
我滿臉黑線,“非得爬樓嗎?”
尹少東反問道,“不然呢?走樓梯你上的去你進得去嗎?隻能走窗戶啊。”
“這可是私闖民宅啊。”
“誰在意呢,反正我們茅山子弟從來不在意。我們是來幫他的,又不是來害他的,別廢話了,快上來吧。”
尹少東一套一套地,自顧自地說完以後,縱身一躍,開始了爬樓。
我暗暗搖了搖頭,我早該知道,跟著這廝,就是被坑的!
沒辦法,爬吧。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腳踩在了牆上。
夜色裏,高樓上,兩個人影正踩在筆直的牆上,一步步地往上走著。
“哎,胡天,我發現自從上過樹後,就不那麼恐高了。”尹少東轉過頭來,笑著說道。
我看了一眼他的臉,心裏頓時一萬匹草泥馬奔過。
嗬嗬,你見過閉著眼睛,還恐高的人嗎?
我懶得理他,催促道,“別出聲,快走吧。”
“好嘞!”尹少東繼續雙眼緊閉,自我感覺良好地扭過頭往上走著。
到了十樓,我先進到了陽台,一把把尹少東拉了進來。
尹少東這才睜開雙眼,抱拳道,“胡天兄,還是你懂我。”
我白了他一眼,“什麼時候改一下你愛裝逼的壞習慣。”然後彎下身子撬開了陽台的鎖,推開了陽台的門。
“胡天兄,好手藝!”尹少東讚歎道。
那是,畢竟我也是下過棺材摸過粽子的人。
我和尹少東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
“現在怎麼辦?直接衝進臥室把他叫醒嗎?”尹少東趴在我的耳邊,輕聲道。
“我怎麼知道?不是你帶我來找他的嗎?你沒有計劃嗎?”我氣急敗壞,後悔自己怎麼就腦子一熱,跟著這種家夥私闖民宅了?
“我隻負責帶你找到他,可沒負責跟他談,跟他談,還是要你來。”尹少東無辜地說道。
我:“……”
我的刀呢?
正當我衝動地想要就地解決尹少東的時候,“啪嗒!”一聲。
客廳的燈亮了。
一個看上去二十七八的男人出現在我們麵前,手裏還握著一隻水杯。
我和尹少東則暴露在燈光之下,還維持著彎腰的姿勢,像賊一樣。
“額……”
三雙眼睛,大眼瞪小眼,氣氛略顯尷尬。
幾秒種後,男人立馬反應過來,盯著我們警惕地問道,“你們是誰?怎麼在我家?”
“額,這個……”我大腦飛速運轉,頓時……
還是找不到借口。
畢竟大半夜兩個男人出現在另一個男人的家中,好像除了被當成賊,也沒有其它選擇了。
可我不能被當成賊啊,我可是良好公民。
於是我打算實話實說,“上官林是嗎?我們是良心異靈事務所的,深夜拜訪,主要是想問您幾個問題,過來幫助您的!”
“嗬,”男人一聲冷笑,“深夜來訪,未經允許,還不走正門,說是來幫助我的?你們是把我當傻子了嗎?我看你們就是賊!等著,我這就報警!”
男人說完,一把抓起了書櫃上的電話。
我一急,“尹少東,攔住他!”
“好勒!”尹少東身手矯健,一個瞬身就來到了男人的身後,雙臂迅速一個反扣,眨眼之間奪下男人手中的水杯和電話,將男人死死地抵在了書櫃上。
男人不甘地掙紮了兩下,但是依舊無法掙脫。
“輕點,輕點……”我在心裏驚呼。
男人似乎惱羞成怒,“你們這樣是犯法的,我一定要把你們送進監獄!”
我暗暗搖了搖頭,果然是領導一開口就是不一樣。
我努力平靜了一下情緒,開口道,“上官林先生,我們真的是來幫助您的。”
“呸!”上官林骨子裏似乎是個熱血男兒,一雙大眼睛憤怒地瞪著我,都瞪出了血絲。但是雙眼眉目之間,卻是難掩的疲憊。
“咳咳……”上官林似乎太激動,劇烈地咳嗽著。
“你們到底想怎樣?”上官林沙啞著聲音問道。
我盯著那雙充滿血絲的雙眼,頓了頓,幽幽開口道,“年紀輕輕,並無虐疾,身體卻虛弱不堪;眉衝發黑,懸顱發紫,下關閉而不合,聽宮塞而不同,怕是心中有難咽之氣,有難解之結,才會憋出這樣的病來吧?”
我頓了頓,繼續不緊不慢地說道,“看來薩摩耶的死,你似乎無法釋懷啊?”
“啊?”聽到後半句的時候,上官林身軀猛地一震,眼中寫滿了不可置信,喃喃道,“你怎麼知道?”
我微微一笑,示意尹少東可以鬆開上官林了。
尹少東點了點頭,鬆開了緊扣著上官林的雙手。
我慢慢走到了沙發邊上,緩緩坐下,揚起頭說道,“上官先生,不如坐下來談?”
上官林的臉上閃過一絲驚駭的模樣,但很快便鎮定了下來。
他狐疑地看了一眼身後的尹少東,又看了看我,咳嗽了兩聲,最後眼神裏閃過一道精光,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似的,走到了我的麵前,緩緩坐了下去。
我看到,尹少東在後麵給我豎了個大拇指,用嘴型比著說道,“高!”
高!高你個頭啊!
我真想一腳把尹少東從十樓踹下去。
誰知道我現在裝出一本正經的模樣,內心有多緊張?
要知道,我可是良好公民,這次居然都私闖民宅了,罪過罪過。
不過饒是我心中驚濤駭浪,表麵上卻是裝的雲淡風輕,愣是把上官林給唬住了。
隻見上官林眼神裏閃過一絲凝重,情緒也逐漸平靜了下來,但是呼吸之間還是夾雜著一股病重的感覺。
上官林看了看我,客氣地開口道,“請問二位到底是?”
“我叫胡天,他是尹少東。”我開門見山地說道,“想必上官先生也早對小區裏的幽靈犬事件有所耳聞,我們正是為了這件事而來的。”
果然,一聽我提起這件事,上官林本就不好的臉色,此時此刻又蒙上了一層陰霾。
我捕捉到了這個細節,聲音一沉,繼續低聲問道,“所以那狗,就是上官先生之前養的薩摩耶嗎?”
“……”
良久,無聲。
我死死盯著上官林,腦海中閃過無數個猜測:
因為升職調遣,不方便攜狗而殘忍將狗殺死;因為工作繁忙,不願意照顧狗而將狗殺死;因為……種種原因,眼前這個男人殺了他的狗,導致他的狗怨靈不散,進而害怕而自責,把自己憋出了一身病嗎?
是這樣嗎?
我在心裏問自己,也在等上官林的回答。
突然,上官林一陣嘔吐,臉色一陣慘白,匆匆起身衝進了洗手間。
一陣水流的聲音。
我坐在沙發上,愣愣地看著這一幕,發生什麼了?
尹少東也一臉茫然,聳了聳肩,表示不知所雲。
過了一會兒,上官林拿著一條濕毛巾從洗手間裏出來了,臉上全是水,
和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