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神色肅穆，站了起來，“上官先生，如果你想要你的狗安息，你應該把真相告訴我。”

上官林抬頭看了看我，隨後緩緩點了點頭，用沙啞的聲音說道，“好，我告訴你。”

隻見他費力地、一搖一晃地、緩緩地朝我走來。

一邊走，一邊輕聲道，

“那是六天前……”

六天前：

上官林從家裏出來，把名為‘小薩’的薩摩耶獨自留在了家中。

因為小薩平常就很乖巧，所以上官林並沒有刻意拴住它，而是允許它下樓在花園裏嬉戲，並委托退休在家的鄰居林大媽照看。

可上官林並不知道的是，小薩在他離開後，也是悄悄躲開了林大媽的視線，然後出了小區。

這一天，因為即將要升職的原因，很多事情都需要交接處理，所以上官林就一直忙啊忙，忙啊忙。

直到下午兩三點的時候，上官林才忙完了手頭所有的事，出來吃飯。

上官林走進了一家餐館，點完餐以後，想要去趟洗手間。可是剛走到這家餐廳後麵的洗手間的時候，卻突然聽到後院傳來一聲淒慘的狗叫。

上官林的身軀猛地一抖，因為這聲音他再熟悉不過了！

換作別人可能聽不到或是聽不清，但是上官林卻能真真切切地分辨出，這聲音，正是小薩發出來的！

“小薩！”上官林連忙衝到了後院，可是衝到後院的時候，隻看到一個廚師手裏拎著一把刀，刀上還在滴血，而刀下，是已經斷了氣的小薩。

“不！”上官林像瘋了一樣，猛地上前，一把推開了廚子。不敢相信地蹲下去，看了看已經斷氣的小薩。

他伸出手顫抖地摸了摸小薩的屍體，眼裏含滿了淚。

“為什麼，小薩……”上官林的心中悲痛不已，他現在後悔為什麼沒有把小薩關在家中了。

但是他也想不明白，為什麼一向乖巧的小薩這次會趁著自己不在跑出來？

身後的廚子似乎有些不耐煩，上前拍了拍上官林的肩膀，“你誰啊？別打擾我殺狗行嗎？等會兒老板來了，我不好交代啊。”

上官林的心中一陣憤怒，眼裏閃過一道凶光，猛地一個轉身，一拳打在了廚子的臉上。

頓時，廚子被打的眼冒金星，鼻血直流。

上官林並沒有就此作罷，一把揪住了廚子的領子，憤怒地質問他，“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殺了它！它不是流浪狗啊，它有家的啊！它還救過人，你為什麼要殺了它？啊！它做錯了什麼？”

看著上官林發狂般的模樣，廚子心裏一陣害怕，哆哆嗦嗦地說道，“我不知道啊，我隻是個廚子，是老板讓我殺的啊。”

“你王八蛋！”上官林不依不撓，一拳打在廚子的腹部。廚子痛苦地彎下了腰，抱住了肚子。

上官林依舊沒有停手，拳頭像雨點般一樣落在廚子的身上。

後院的動靜驚動了服務員，服務員急匆匆地找來了飯店的老板。

當飯店老板來到後院的時候，廚子已經被打的隻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蜷縮在地上，一陣一陣兒地抽搐。

上官林則是累的站在原地，臉色慘白、汗如雨下。

看到這一幕，飯店老板立即吹鼻子瞪眼，“誰特麼敢在我的地盤鬧事兒？”

上官林沒有理他，自顧自地蹲下，想要抱起小薩的屍體，然後離開。

可誰知老板一伸手，攔住了他的去路。

“幹什麼？”上官林冷冷地問道。

“幹什麼？”老板一聲冷笑，“打了我的人，還想拿走我的生意？”

上官林怒道，“它是我家的狗！你私自捕捉我家的狗還殺了它，你等著吧，我們巡捕局見！”

老板一愣，臉色一陣難看，心裏嘀咕道，沒想到是個難搞的角色。

上官林憤憤地說完，瞪了老板一眼。見老板不說話，以為他心虛，本想直接走掉。可這時，又有一個女人走到了後院，一邊走，一邊笑吟吟道，

“我剛剛好像聽說，這是條救過人的狗。”

女人一邊說著，眼神幽幽地盯著上官林懷裏的薩摩耶，竟然流露出一股貪婪和戀戀不舍的感覺。

看到女人邪異的眼神，上官林心裏不禁一陣寒意升起，下意識抱緊了懷裏的小薩，往後退了兩步。

“救過人的狗，好過殺狗的人！”不知道為什麼，上官林對眼前這個女人有著一股發自內心的抵觸，他隻想帶著小薩快點離開這個地方。

“哦嗬嗬，說的好。”女人笑道，眼裏泛出一道寒光，嘴裏喃喃道，“薩摩耶……看來你就是網上那個因為狗救人而被提拔的員工咯。”

聽到女人這麼說，上官林的心裏冒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你想怎麼樣？”上官林警惕地問道。

“不怎麼樣。”女人笑吟吟地盯著上官林，指了指上官林的身後，開口道，“你抬頭，便能看到這後院的攝像頭，也就是說，你剛剛打人的那一幕，全都被錄下來了。”

“啊？”上官林猛地一回頭，果然看見一個攝像頭閃著紅線正對著自己。

女人繼續笑吟吟地說道，“剛剛的畫麵，嘖嘖，這要是傳到了網上，‘某某升職員工動手打人，毆打群眾至昏迷’，這樣的標題，點擊量應該能過千萬吧。”

上官林的臉色猛地一變，他沒想到自己剛剛的衝動舉動居然被錄了下來，這要是流傳出去了，別說升職了，自己的仕途可就徹底結束了。

“你到底想怎樣？”上官林心中不詳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他開始後悔為什麼要把小薩獨自留在家中，也開始後悔走進這家餐廳了。

女人的臉上依舊是笑容滿麵，“我想要的，很簡單嘛。你把狗留下，我們把錄像刪除。”

“它已經死了！你還要對它幹什麼？”上官林眥目欲裂。

女人嗬嗬一笑，“先生，這裏是餐廳哎，狗死了，總要死得有價值吧，不然豈不是白死了？”

“你們還要吃了它？”上官林臉上顯示出一絲驚駭，“不行！我是絕對不會允許你們這麼對小薩的，我要帶它回家！”

“行不行，先生自己考慮吧！”女人也落下一句狠話，“五分鐘後，要麼把狗留下，要麼自己上網看看，自己剛剛打人時的英姿！”

女人說話，站到了一邊，和飯店老板一起冷眼瞧著上官林。

上官林一愣，內心痛苦萬分。小薩死了，自己的仕途也麵臨威脅。

一個毫無背景的小員工突然得到了上司的重視升職了，上官林覺得，自己這輩子再也遇不到下一次了。可是小薩死了……

可自己居然不爭氣的，一時衝動動手打傷了人，讓自己麵臨著進退兩難的境地。可是小薩死了……

難道真的要把小薩留給他們？讓小薩連死都要淪為別人筷下的食物嗎？不行！不能這樣。上官林心中極度不願意，可是……

小薩已經死了……

最後，

上官林頹然地鬆開了抱緊小薩的雙臂。

他隻能放棄它。

他不能拿自己的仕途開玩笑，這是他唯一的一次機會。

上官林不知道自己是怎樣一步一步從後院走到前廳的，恍恍惚惚中，他仿佛看到身後的飯店老板和女人對自己指指點點，

他們哈哈大笑；

滿是是血的廚子從地上站了起來，用刀從小薩的頭部切了下去，然後扯掉了小薩的皮；

沒了皮的小薩從案板上站了起來，幽怨地盯著他的背後，發出“嗚嗚”的聲音，

它的眼裏流出了液體，不是淚，而是鮮紅的血……

“啊！”上官林發瘋似的捂住了頭，接近奔潰。

他不顧一切地衝到了前廳，抓起自己的公文包就想逃離這個地方。

“慢著，等等！”飯店老板不知道為什麼一直跟在他的身後，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

“幹什麼？”上官林猛地一回頭，看見了臉放油光的老板，不知道為什麼，大白天的，上官林卻被嚇了一跳。

他的臉上明明掛著笑容，但是在上官林眼裏，那仿佛是來自地獄的一張惡魔的臉。

飯店老板笑眯眯地說道：“先生別急，隻是先生現在走了，我萬一忘記刪除錄像，那對先生是不是也不好啊？”

上官林一愣，一把揪住飯店老板的領子，“你到底想幹什麼？”

飯店老板也不生氣，依舊是笑眯眯地說道：“沒什麼，隻是想請先生等個十分鐘。”

看著他那惡心的笑容，上官林隻想揮拳打碎他的臉。

“要是先生不肯等，那便去了吧，隻是這錄像……”飯店老板略帶威脅地說道。

“你！”

上官林眥目欲裂，隻是他心中雖然憤怒，但是卻毫無辦法。隻能一把推開飯店老板，憤憤地坐在了椅子上。

這一等，便是半個小時。

正當上官林再也坐不住，想要奪門而出的時候。

之前那個女人出來了。

手裏端著一鍋熱乎乎的東西，放在了上官林的麵前。

“這是？”上官林的心裏一陣不詳的預感升起。

“先生來飯店吃飯，怎麼能什麼都不吃就走呢？”女人笑嗬嗬道，揭開了鍋蓋，把鍋推到了上官林的麵前，鍋裏冒出一陣熱氣。

“這是上好的薩摩耶肉湯，還請先生慢用。”

“什麼？”上官林一個驚駭，險些從椅子上翻倒下來。

“你，你們竟然把小薩煮成了湯！”上官林哆哆嗦嗦地指著女人。

女人麵不改色心不跳，“隻要先生吃上一塊肉，我便當著先生的麵刪了錄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