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川庭覺得這個早晨很不對勁,像是襯衫紐扣扣錯的那種不對勁。
他走到餐桌前,一上午都沒有鬆開的眉頭鎖得更緊了。
“怎麼沒有湯?”
方沁總說他工作太繁忙,需要補身體,每日換著花樣給他煲湯。
他從前總笑她小題大做,現在見桌上沒有,反倒有些不習慣。
說完,看見王媽欲言又止的表情,他明白過來了。
方沁不在,自然是沒有湯的。
“......少爺您不吃了嗎?”
“嗯。”
霍川庭驅車去了方沁的學校。
他看見方沁抱著書從教學樓走出來,身旁跟著的男人......是魏澤!
晨光灑在她臉上,她唇角掛著淡淡的笑,正輕聲與魏澤交談。
她申請的學校是魏澤的母校,特地跑來詢問他相關事宜。
“多謝你了,魏師兄。”
魏澤拍了拍她的肩:“不用客氣,還有其他問題歡迎隨時來問我。”
霍川庭看著他的那隻手,隻覺得說不出的刺眼,一雙黑眸緩緩地眯了起來:“方沁。”
方沁側過頭,一見是他,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了。
霍川庭覺得胸口被什麼尖銳的東西輕輕地戳了一下,鈍痛。
有了上次的教訓,方沁生怕霍川庭會當眾跟魏澤起衝突,忙道:“魏師兄,我還有事,先走了。”
魏澤目光落在她身後的霍川庭身上,皺眉點了點頭。
方沁剛經過霍川庭身邊,他就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勁兒很大,攥得方沁生疼。
“霍川庭,你做什麼?鬆手,你弄疼我了。”
霍川庭眼眸含著怒意:“我才要問你怎麼了。”
來來往往的學生很多,不少人往他們身上投來目光。
方沁放軟了聲音:“別在這裏說,好嗎?”
看著她懇求的目光,縈繞在霍川庭胸口一天了的那股怒氣,頓時消散了大半。
一上車,霍川庭就質問她:“為什麼突然搬出來?”
說完,他想起剛才出現的魏澤,心裏慌亂:“是不是魏澤跟你說了什麼?”
方沁看著他,搖了搖頭。
霍川庭終於鬆了一口氣,又語氣含怒道:
“昨天的事情我已經跟你解釋過了,不是故意丟下你離開的,你什麼時候這麼不懂事了?”
方沁沒有戳穿他,隻是說:“畢業季學校事情多,住在雲朝山莊不方便,所以我搬出來了。”
這是實話,方沁是打算離開他,但她想等畢業後,他再也找不到自己,那時候再離開。
霍川庭滿臉狐疑,搶過她的手機,發現已經沒電自動關機了。
方沁看著他的動作,不解地微微揚起眉毛。
霍川庭一顆心在此時終於切切實實地落下了,他驟然將方沁擁入懷裏:“我還以為你要離開我。”
他的尾調裏帶著一絲自己都沒有察覺的顫抖。
方沁被他摟著,他用了很大力氣,像是要把她揉進懷裏。
但方沁從沒有哪刻覺得自己離他這麼遠過。
她的目光落在中控台上,那裏遺留了一個隱形眼鏡盒。
霍川庭不近視,眼鏡盒的主人是誰,不言而喻了。
心臟像是猛地被人攥緊了,她推開了霍川庭:“這裏不讓停車,先走吧。”
“好。”霍川庭無意撞上了她的眼神,愣住了。
方沁的眼神空洞冷漠,可他分明記得,從前她看自己,裏頭永遠是帶著光的,那麼明亮。
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
霍川庭沒有多想,覺得是今天一天折騰下來太累的錯覺罷了。
一下車,霍川庭就走過來牽住方沁的手,手指一根根擠 進去,與她十指相扣。
突然,他察覺到了什麼,低頭一看,方沁的中指上早已空空如也。
他皺眉:“我送你的戒指呢?”
這可是他送給方沁的第一個禮物,方沁總是一刻不離地戴著,怎麼現在不見了?
方沁輕輕摩挲著中指指根,淡淡道:“不小心丟了。”
“怎麼丟了?丟在哪兒了?還能找回來嗎?”
“或許吧。”
等霍川庭打開她給他的那個盒子,他就能看見那枚戒指了,隻不過不是現在。
霍川庭看見她眼底一閃而過的哀傷,以為她是在為戒指的丟失難過,他頓時欣喜起來。
看來今天的一切不過是他的錯覺而已,方沁還是像以前那樣,還是在乎他、深愛著他的。
他的大手包裹住方沁的手,放在唇邊輕琢了一下:
“丟了就丟了,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再給你買新的,嗯?”
霍川庭說到做到,第二天就送了她一枚新的,藍寶石鑲嵌在戒指上,熠熠生輝。
霍川庭捧著她的手,親手為她戴上。
方沁看著麵前深情款款的男人,腦海裏卻是他站在婚禮的宣誓台上,親手為另一個女孩戴上戒指的模樣。
他會給她買戒指,卻從未想過讓她做自己的新娘。
霍川庭刮了下她的鼻子:“這就感動哭了?出息。”
“這次可不許再弄丟了,知道了嗎?”
方沁眼眶一熱,眼前人的臉模糊成一團。
可是霍川庭,你早就把我給弄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