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照顧宋淑清,我辭掉了體麵的教師工作,跟隨她一起去了礦區。
可到了才發現,她之所以同意調到條件如此艱苦的地方,是為了和她的白月光團聚。
我任勞任怨幾十載,送走了她病重的父母,養大了她的女兒。
嶽父嶽母臨死前,憋著一口氣勸我放手。
就連我辛苦拉扯大的女兒也揪住我衣領逼我還宋淑清自由。
我心如死灰,卻堵著一口氣不肯離婚。
可當礦井坍塌,我和江輝一起被困時,宋淑清為了救出他毫不猶豫選擇鋸斷我的腿。
最終,我失血過多,在痛苦不甘中咽下最後一口氣。
再睜眼,我回到遞交辭職報告那一刻。
沒有太多猶豫,我撕碎了手裏那張薄薄的紙。
“校長,我想清楚了,願意去山區支教,半個月後就出發!”
1.
“裴凜,你發什麼神經?我去礦區是為了工作,讓你和孩子過的更好,你跟著去幹什麼!”
“現在女兒還這麼小,爸媽身體也不好,家裏離不開人照顧,你就不能替我多考慮一下嗎?”
“一把年紀了還這麼矯情!”
耳邊充斥著宋淑清壓抑著怒氣的聲音。
我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正對上她清冷的雙眼。
手裏捏著的紙都已被眼淚浸濕。
我低下頭,透過朦朧的淚眼看著那張辭職報告。
心口處仿佛被針紮過一般,密密麻麻的疼了起來。
上一世,我不顧宋淑清的反對,執意辭職申請和她一同前往礦區。
公婆和女兒沒人照顧,也隻能跟著我們一起去。
礦區的條件難以想象的艱苦,可我還是硬生生咬著牙堅持了下來。
我替宋淑清伺候她爸媽,一直到他們壽終正寢。
可閉眼前的一刻,他們還不忘拉著我的手,苦口婆心勸我離婚。
“阿凜,我們知道你不甘心,可又有什麼辦法呢?”
“淑清她為了這個家隱忍了大半輩子,如今孩子也大了,求求你放過她吧!”
我呆立在病床前,攥著拳頭不肯說話。
反駁的話其實就在嘴邊,可看著形容枯槁的老人,我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我想要質問他們,為什麼我為這個家付出這麼多,到頭來還成了宋淑清追尋幸福的阻礙?
見我遲遲不肯同意離婚,辛苦拉扯大的女兒失去了耐心。
她衝過來揪住我衣領,麵色陰冷的將我拖出病房,扔在冰冷的走廊上。
“爸,看看你這副寒酸的樣子,你覺得自己配得上我媽嗎?”
“她已經守著你這麼多年了,你就不能替她想想,放她自由嗎?”
“要是今天你肯答應離婚,以後我還當你是我爸,否則別怪我不肯認你,等你老了連個送終的人都沒有!”
我拚命仰著頭,想要看清她臉上的神情。
這是我傾注全部心血養大的孩子啊,如今卻對我冷漠到這種地步。
恨意在胸腔裏不停翻湧,喉間驀然湧上一股血意。
我沒忍住,吐出一大口鮮血。
可她心狠到連看都不願意多看我一眼。
我艱難的起身,跌跌撞撞想要走回病房,問問他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我的女兒卻毫不留情的當著我的麵摔上門。
哪怕我倉惶的伸手去擋,她也毫不顧忌。
我的手指被門狠狠夾住,痛的我肝腸寸斷。
那天,我呆坐在走廊上,心裏一片悲涼。
我實在是不甘心,為了這個家,我甘願放棄體麵的工作,任勞任怨幾十載。
可到頭來,他們都說我配不上宋淑清。
所有人都逼我放手,讓我成全她和陸輝。
但憑什麼?
憑什麼該放手的是我,而不是他陸輝呢?
那晚我神情恍惚的回到家時,宋淑清正坐在餐桌邊,滿臉笑意的替陸輝夾菜。
他們看起來郎情妾意,好不般配。
我氣得渾身顫抖,帶著滿腔恨意掀翻了桌子,將她替我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撕成碎片,扔砸在她臉上。
“宋淑清,你憑什麼拖了我大半輩子,還想要和別人雙宿雙飛?你做夢!”
“想要離婚可以啊,除非等我死了!”
宋淑清被陸輝護在身後,冷著臉看我發瘋。
等我發泄完後,她連句話都懶得和我說,牽著陸輝徑直離開。
她的依舊風韻猶存,陸輝也依然挺拔。
隻有我,常年的操勞導致背也坨了,頭發也有些許花白。
等他們的身影徹底消失後,我才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
我一遍遍告訴自己,絕不能輕易放手,就是死也得耗死他們。
沒想到,竟然一語成讖。
半個月後,我死在坍塌的礦井下。
而親手斷送我生命的,正是我掏心掏肺愛了大半生的妻子。
為了救陸輝,她選擇鋸斷我的雙腿。
臨死前的那一刻,我絕望的看著她背起陸輝飛奔而去。
心中隻覺得悔恨交加。
自己為什麼要為了這樣的人蹉跎自己短暫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