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知道,薄家人口太多,心思各異,這一趟去必定不好應付。
然而,薄彥幾番推脫卻都沒能成功。
電話掛斷的時候,他臉上還帶著些無奈:“你可能要跟我去一趟薄家了。”
他說話時,語氣裏帶著濃濃的無奈。
舒卿側頭看著薄展庭的臉,最後隻能認命地點了點頭:“那就去吧。”
她的聲音軟軟糯糯,說罷便撐起身往書房外邊走:“還差一粒藥,我去給你拿。”
薄彥倒是沒想到,舒卿竟然還記得他少吃了一粒藥。
他隻微歎息一聲。
圈著她的那隻手,卻是緩緩鬆開了來。
舒卿剛剛走出房間,就看到在外邊等候了許久的管家,在管家的幫助下舒卿總算是把另一粒藥也喂給了薄彥。
忙活了一整天,舒卿顯然也有了倦意。
她很快,就站起身對薄彥開了口:“時間不早了,我就先回去洗漱休息了。”
小女孩站起身的時候,還不忘為薄彥檢查了一下身後的窗戶。
薄彥看著她的動作,眼神變得晦澀。
許是注意到了薄彥的眼神,舒卿這才開口小聲地解釋:“天氣預報說今天會有雨,可別著涼了。”
她說得認真。
薄彥隻覺得有什麼東西,在他的心口上敲了一下。
看向舒卿時,目光變得更加深沉。
“你這是在關心我?”
在舒卿轉身,準備離去的時候,薄彥低啞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舒卿一愣,扭過頭定定地看著薄彥。
“沒......”舒卿欲言又止。
她隻是......
出車禍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她的骨骼都是受了傷的。留下的後遺症,每到雨夜,都會疼得她難以入眠。
那種如同敲斷了骨髓的痛,舒卿這一年裏體會過太多次了。
所以,她的風濕病甚至比天氣預報更好用。
“行了,你先出去吧。”
像是害怕從舒卿口中聽到自己不想聽的答案,薄彥垂眸緩緩衝她擺了擺手。
舒卿轉身離開時,他便又點燃了一根香煙。
舒卿都已經一瘸一拐走到了房門口,瞧見薄彥口中煙圈,複而又探頭看向薄彥。
舒卿:“吸煙有害健康哦!”
她說著,眨了眨那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
薄彥微微搖了搖頭,帶出舒卿轉身時嘴角卻不自覺地勾起了一抹弧度。
舒卿很快出了房間。
“舒卿小姐,先生的藥吃了嗎?”
管家有些急切地開口詢問。
舒卿一愣,隨後重重地點了點頭:“吃了。”
然後,她就看到管家微微撫了撫胸口的位置,老懷甚慰地說:“那就好,那就好。”
舒卿瞧見他這樣子,就忍不住笑了起來:“讓他吃藥,有這麼難嗎?”
“太難了。”管家說完,看向舒卿時頓時眼前一亮:“舒卿小姐,以後就由你去勸先生吃藥吧?我算是看出來了,先生似乎更願意聽您的。”
舒卿疑惑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在舒卿心裏,她和管家是處於同一位置的。她連連擺手,正欲開口拒絕,管家卻沒給她機會。
“舒卿小姐,先生吃藥已經夠苦了。你哄哄他也是好的。”管家說完,轉身就往樓下走:“舒卿小姐,你跟我來。”
左右舒卿回房間也是要下樓的,她便幹脆一瘸一拐地跟著管家下樓了。
可是待到舒卿看到藥箱裏邊琳琅滿目的藥品的時候,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這......這些都是?”
舒卿看著麵前,足有化妝行李箱那麼大的箱子裏邊,擺放著的藥盒,說話都帶著顫音。
“對。”
管家將箱子遞給舒卿,又仔細地交代舒卿這些藥要怎麼吃。
舒卿越聽,就越是心疼。
饒是她在病床上躺了那麼多年,也沒吃過這麼多藥。
薄彥他......
一想到那個男人,舒卿的心口就好似被揪了似的。
“舒卿小姐,都記住了嗎?”管家見舒卿愣神,便又再次開口耐心地詢問。
舒卿這才回過神來,她微微點了點頭:“記住了,這個一日三次,一次兩片。這個一日一次,這個一日兩次......”
看到舒卿教一遍就會,管家也很是欣慰。
等管家轉身離開時,舒卿還抱著手裏的箱子久久回不過神來。
舒卿可以肯定的是,她很心疼薄彥。
不知究竟過了多久,舒卿才小心翼翼地開口問:“薄彥他......病了幾年了?”
她才在病床上躺了三年。
可那種痛苦,又哪能比得上薄彥的萬分之一?空氣一時安靜到了極點,等舒卿再扭頭時,身邊早已經沒了管家的蹤影。
她愣愣地站在原地,最後隻能將藥箱放在最醒目的位置,避免忘了提醒薄彥吃藥。
這一晚,舒卿睡得很不安穩。
可第二天一早,她就被電話給吵醒了。
舒卿在床上翻了個身,這才懶懶地接起電話。聽筒那邊,很快就傳來了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卿卿,你在哪?我想你了。”
這聲音。
舒卿垂死病中驚坐起。
“薄展庭,你發什麼神經?”舒卿奇怪地看了一眼手機屏幕。
這才發現,打電話來的是個陌生號碼。
是了,她昨天拉黑了林家所有人的手機號,連帶著薄展庭的一起。沒想到,這貨居然換了個號又打過來了。
“卿......”薄展庭再次開口,實在是他的聲音太過惡心。
舒卿此時困意全無,甚至差點沒一口吐出來。
“打住!”
在薄展庭再次開口之前,舒卿打斷了薄展庭的話。
聽筒那頭的人明顯有片刻遲疑,不過卻還是聽話照做了。
舒卿揉了揉耳朵,調整了一下戴著的人工耳蝸,這才愣愣地開口:“薄展庭,你又想做什麼?”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
普通,且自信。
尤其是他那句“我想你了”,真真是把舒卿惡心得夠嗆。
薄展庭對舒卿這樣的說話態度很不滿。
但想到自己今天的目的,還是隻能開了口:“卿卿,你這剛康複沒多久,你母親那邊很擔心你......”
薄展庭的聲音,黏膩又惡心。
舒卿隻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在往下掉。
舒卿抿了抿唇,直接打斷了薄展庭的話:“有什麼事,你就直接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