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寒淵猶豫了一下,還是想當麵跟她解釋清楚,於是一瘸一拐地下樓。
剛到門口,就看到病房裏謝意歡正微笑著喂沈明軒喝湯,陽光落在兩人身上,就像是話本裏幸福的小夫妻。
“意歡,你真是太厲害了,你怎麼發現我過敏其實是因為誤吃了飛機上的花生酥糖,而不是飯店那些飯菜的?”
謝意歡拿紙巾幫他仔細擦拭嘴唇,柔聲道:“每一道菜我都讓人檢驗過了,裏麵沒有花生,我又想起你在車上跟我說吃了酥糖,這才發現真相。”
“那寒淵哥怎麼樣了?你把他放出來了嗎?”沈明軒擔憂地問:“你也太衝動了,怎麼能拿鞭子抽他呢?”
謝意歡不在意道:“他皮糙肉厚,受幾鞭子沒事,也能讓他長長教訓,以後伺候你的時候能更細心。”
......
她知道,她全都知道。
葉寒淵失了魂般往病房裏走。
在軍區裏以理智著稱的謝意歡,為了沈明軒,能昧著良心將自己打成這個模樣。
葉寒淵捂著心口喘息,淚水糊在臉上,狼狽不堪。
那個指路的小護士擔心地喊他:“你還好嗎?”
下一刻,葉寒淵猛地吐出一口淤血,脫力地從樓梯摔了下去。
吵鬧的急救聲傳到沈明軒的病房,他好奇地往外看:“怎麼了?”
謝意歡將他放進被窩,摸了摸他的腦袋:“不管別人的事,現在是你的午睡時間了。”
沈明軒笑了笑:“意歡可以給我念故事書嗎?”
“隻要你喜歡,我給你念一輩子。”
葉寒淵出院那天,謝意歡特地請了假來接他。
這是葉寒淵第一次坐她開的車,可他再也不會像以往那樣激動了。
短短幾天,他對謝意歡的愛意已經走到了絕路,再等五天,他們之間便再無關係。
“吃一塹長一智,往後做事要更上心認真,聽到了嗎?”
葉寒淵看向窗外,不想搭理她。
謝意歡蹙起眉,心裏剛升起火氣就被葉寒淵身上的紗布熄滅。
這次總歸是她得不對,他有點兒氣也正常,等過幾天消氣了就好了。
兩人就這麼各懷心思地去到了一棟小洋樓。
“怎麼不是回軍區?”
謝意歡耐心解釋道:“明軒想請你吃飯。”
葉寒淵的臉冷了下來:“不用了,謝團長你和沈先生吃吧,我先回去了。”
“你敢走試試?”謝意歡沉聲說:“請你吃飯,又不是讓你上吊,有那麼不情願嗎?”
葉寒淵握緊了雙拳,掙脫五年來對謝意歡的順從反問道:“謝團長,不跟誰吃飯是我的自由,請你不要幹涉下屬的權利。”
“我讓你留下,這是命令!”謝意歡怒道。
她原本想單獨請葉寒淵吃飯作賠罪,可沈明軒也說想試試這家店,便帶著他一起來了。
沒想到葉寒淵這麼倔強,當眾都敢下她的麵子,簡直不知好歹!
她跨步走過去,鉗住葉寒淵的手腕將他往店裏拉:“這頓飯你不吃也得吃。”
小洋樓是一家優雅的西餐廳,沈明軒穿著精致的西裝坐在窗邊,襯得大病初愈的他像鄉下村夫。
“寒淵哥,你總算出院了,我可擔心死了。”沈明軒用慶幸的口氣說道。
葉寒淵懶得搭理他,坐下就開始吃。
沈明軒暗暗咬牙,將委屈的目光投向謝意歡,沒想到她正一眨不眨地盯著葉寒淵。
他的眼中流露出一抹寒光,剛要開口卻被一聲突如其來的巨響打斷。
客人們愣怔了一秒,開始尖叫:“是槍!快跑!”
謝意歡行軍多年,第一時間就看到了開槍的人,是這家店的服務員。
第二槍打中吊燈,沈明軒嚇得驚喘不已,不住地躲在謝意歡身後。
三人邊躲邊往外跑,即將到門口時,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沈明軒。
謝意歡瞳孔一縮,下意識將身邊的人推過去,擋在沈明軒身前。
“砰!”
子彈飛旋破空,穿過葉寒淵的胸膛。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謝意歡,眼底那顆淚再也無法憋住,隨著他的下墜滴落。
“寒淵!”謝意歡不顧一切地撲過去接住他。
葉寒淵隻覺得世界變得模糊了,謝意歡呼喚他的聲音好像來自另一個世界。
他不甘心。
明明就差一步,就可以得到前半輩子觸不可及的自由。
可他又想起,如果那年不是謝意歡撿了他,估計他也早就死在那個寒冷的冬夜。
因果循環,欠下的恩情還是要還的。
葉寒淵看著謝意歡的臉,釋然地笑了起來,仿佛這輩子從沒有那麼輕鬆過。
“這樣也好...我再也不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