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是個緝毒警,最後被人挖掉雙眼,掏空心肺,泡在大水缸裏,發現時,早已被泡的不成人形,成了一堆臭肉。
電話打到警校,我整個世界塌了,市局的車來接我,我坐在車上,始終不願相信,空洞的眼中,流不下一滴眼淚。
我趕到醫院時,爺爺已經被提前接來做了DNA比對,結果已經出了,這個被毒販殘忍殺害的,確實是我爹。
娘撲倒在停屍架上,抱著爹的遺體哭的昏天黑地,上了年紀的奶奶更是已經暈死過去,被抬進了重症監護室。
爺爺也是一個老刑警,醫院走廊不讓抽煙,他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一根接一根的抽著,硬是沒人敢上前阻攔!
我抱著腦袋,蹲在地上,大腦一片空白。
心中那巨大的仇恨早已凝為實質。
我發誓,我要為爹報仇,將那些萬惡的毒販繩之以法,一個個碎屍萬段!
爹就這樣永遠的離開了我們,他被國家追授了一等功勳章,加上爺爺的兩枚三等功和老叔的一枚二等功,這已經我家的第四枚功勳勳章。
受勳那天,由我代父受領,由於父親職業的特殊性,儀式並不隆重,全程在市局的安全屋進行。
擔心被毒梟報複,就連那塊“光榮之家”的牌匾,也是蒙上黑布後才敢抬進胡同。
當時正趕上鄰居梁伯伯家閨女出嫁。整條胡同一派喜慶,被街坊鄰居們圍的水泄不通。
撞在一起後,梁伯伯上前攔下爺爺,說啥也讓爺爺喝杯喜酒再走。
爺爺從繡了喜字的盤子裏端起酒樽,回頭看了眼我抱在懷裏的酒壇子,在一眾鄰居的起哄下,一飲而盡。
眼中早已是老淚縱橫。
白事撞了紅事,鄰居們一番喜慶,根本就不知道,我懷裏抱著的,是我爹剛不久才秘密火化的骨灰。
爹因公殉職,我作為英雄子女,得以提前畢業,免試入警,子承父業,成為了一名光榮的人民警察。
辦理入職手續那天,是爺爺帶著我去的,市局的同誌們看到爺爺這個曾經的老局長,無不肅然起敬,立正敬禮。
在填寫就職去向的時候,我毅然決然的在緝毒警選項上打鉤。
不曾想,我才剛把筆放下,爺爺便從工作人員手裏一把奪過表格,撕扯了碎片。
“重新選!”
爺爺的臉上掛滿著威嚴,聲音如洪鐘大呂,響徹整個樓道。
緝毒警,一直都是警隊裏最危險的警種。
更何況,我們這裏地處雲南西雙版納,臨近緬甸金山角,是全國毒販最為猖獗,墮落社會青年染上毒癮惡習最多的地方。
我心裏明白,爺爺已經痛失愛子,他是不想孫子再去重蹈覆轍。
負責資料備檔的女同誌被爺爺這舉動嚇的大氣都不敢出,重新遞上一份表格。
我現在滿腦子都是仇恨,誰的話也聽不進去,提起筆,再次在緝毒警上打鉤。然後抬起頭來,與爺爺那刀子一樣的目光對視,毫不退讓。
啪!
爺爺狠狠扇了我一耳光,渾濁的雙目中,淚花滾滾。
“爺!我是個爺們兒!”
我大叫一聲,撲通一聲跪在爺爺麵前,腦袋重重的磕在地上,一下子磕破了腦門兒。
爺爺怔怔的看著我,最終長長的歎了口氣,然後俯下身軀,將我扶了起來。
入職過後,便是緝毒警為期半年的煉獄培訓。
半年後,培訓結束,市局給我們放了半個月的探親假,假期結束後,便會給我們安排任務。
從成為緝毒警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幾乎已經沒了自己的人生,而是把這一腔的熱血和青春都交給了國家,交給了人民。
緝毒警分為兩種,一種是經常戰鬥在一線戰場的突擊隊,另外一種則是臥底!
無論哪一種,都是九死一生。
我爺爺年輕時從突擊隊員做起,我爹和我老叔都是臥底警察。
其實我現在還沒有那麼熱血的使命感,我滿腦子想的都是找出真凶,為我爹報仇。
然而想要找出真凶,最好的方式就是打入敵人內部,去做一名臥底警察。
由於工作的特殊性,從入職的那一刻開始,我們的身份便被高度保密,哪怕有一天壯烈犧牲,在新聞報道時,擔心被毒販報複,都會在臉上打賞馬賽克。
所以別看是在放假的這段時間,我們也是帶著使命的,我們是警察的這個身份,對誰都不能說。甚至包括我那身體不好的奶奶。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最罪惡的人,往往卑劣的無法見人。而最偉大的人,同樣高尚的無法見人。
假期這段時間,我哪都沒去,隻是安心家裏陪著爺爺奶奶,珍惜著這段時光。
畢竟往後的日子,可能再也見不上幾麵了。
奶奶並不知道我的情況,爺爺也沒告訴她。
老人年紀大了,兒子的慘死已經讓她無法承受,如果知道唯一的孫子也將要去做臥底警察,恐怕會扛不住。
我和爺爺揣著這個大秘密,陪奶奶度過了一段美好的時光。
假期很快結束,我在市局安全屋接受了認命。
同時,領導將一份檔案擺在我的麵前,這也預示著我擁有了一個新的身份。
從現在開始,我不再是那個從警校畢業的陳識。
而是一個中專畢業,在社會遊蕩多年的小混混劉剛!
為了能近距離接觸到毒販,從而打入毒販內部。
我帶著這個全新的身份,被安排到隔壁城市普洱的一所監獄,和一群服刑人員做了獄友。
之所以將我安排到這裏,一是安排到其他城市,更容易掩人耳目;二是這所監獄裏有幾個被判了七年的大毒梟,還有半年的刑期將要出獄。
留給我的時間隻有半年,我必須在這半年的時間取得他們其中一人的信任。
並在他們出獄後,能夠跟隨其左右,真正打入毒販內部。
從監獄裏開始臥底毒梟的手法很低級,也非常容易遭到懷疑,可卻最有效。
大多數的臥底警察,在最初的時候,往往都是以獄友的身份出現在毒梟的視野中的。
為了不被引起懷疑,做戲要做全套,體檢完之後,我先被送到了看守所,一起被送進來的,還有其他三個小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