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胡滿娘落荒而逃，到底沒好意思再提雞蛋的事，甚至怕小姑子追著要那一年半的工資連夜又帶著兒子回了娘家。

沈照把做好的冬瓜糖用小籃子裝了，牽上女兒就打算出門。

“你這是上哪去？”沈周氏生怕女兒真找村裏說養老的事，急著上來攔人。

沈照覺得好笑，逗弄她：“去找承平叔說點事，咋啦？”

沈周氏慌得直擺手，央求女兒：“別去，別去，這有什麼好說的？”

沈照似笑非笑：“怎麼就不能說了？他能吃你的，住你的，用你的一說到養老就不行了？”

沈周氏歎氣“他又不是我養大的，怎麼好意思。”

“哦，原來你也知道啊。那你圖什麼？就圖自己死了有人摔盆和燒香火？你活著他都不管你，你覺得死了以後可能嗎？”沈照聲音拉得老長，她算是看明白了她阿媽就是那種清醒的糊塗人。被世俗規矩製得死死的，覺得自己承受的一切都理所當然。但隻有跳出去，才會意識到這些所謂的規矩狗屁不是。

不過這也怪不上阿媽愚昧，她也是上輩子拚搏半生後才琢磨明白。

沈周氏被問得啞口無言，隻能轉過頭獨自生悶氣。

沈照拉著女兒出門，村裏人瞧見她，主動打招呼：“阿照晚上不回去？”

其他人搭話：“難得回來，當然要多住兩天。阿照廠裏這次放幾天啊？”

“那鐘老師上哪住？她家就一間房總不能和丈母娘住一個屋吧？阿照要不晚上到我家睡去，嬸子新曬的竹席。”

沈照謝過鄰人的好意，又和人閑聊了幾句，趁著夜色進了村長的小院。

顧承平吃完晚飯正在樹下納涼，他家新買的電視已經搬出來了，村裏的小孩正圍在那裏看動畫片。

丫丫看著電視上跳動的小人，眼都不眨。顧承平見狀趕忙喊孫子送椅子出來，給小丫頭尋了一個好位置坐下。

“我還說去找你，等忙完又不知道你回城了沒有。沒想到你還先過來了。”顧大嬸遞上一碗白糖水，接過沈照手裏的籃子嗔怪道：“來就來了，還帶什麼東西？”

“不是什麼好東西，還是拿你家的東西做的，嬸子嘗嘗看好吃嗎？”

顧承平本想著自己有事相求，怎麼好收她的東西。聽說是用他自家東西做的，還有些好奇就從自己婆娘手裏接過咬了一口。

“咦，這是冬瓜？這味道......”

冬瓜糖這東西在沈照重生前其實不怎麼流行，或者說大部分的糖果都不再像現在這樣受人追捧。而且冬瓜糖的口感更是又甜又膩，有人說像是吃加了糖的冷豬油。但在物質匱乏的80年代卻剛剛好，畢竟現在肥肉比瘦肉受歡迎。

顧嬸娘也吃了一小塊，點頭讚她：“不愧是村裏的讀書人，手就是巧。”看到沈照拿過來的冬瓜糖有不少，也不好小氣就給院子裏的小孩人手分了一塊。

隻有丫丫搖頭沒接，今天她的糖早就吃完了不能再吃了。

聽到小丫頭奶聲奶氣的解釋，顧嬸娘心生歡喜。又想起兒子說阿照生不了二胎，心裏不禁覺得可惜。又去裏屋拿了幾個新摘的橘子，招呼丫丫，“你媽媽不讓你吃糖，那就拿橘子甜甜嘴。”

丫丫沒接，隻轉頭看媽媽。

沈照點頭，溫聲道：“快謝謝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