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妄眉微擰,饒是他向來無法無天,此刻竟下意識不敢在這男人麵前太放肆。
真是見鬼了。
“她啊......”
顧妄拖長了音,半開著玩笑。
“也就是剛剛那會,我才知道她有個連親戚都算不上的叔叔。”
他不理會寧執青放下筷子的動作,繼續笑:
“我一直以為我這女友無親無故的,沒想到還能借她的光吃到三至仙的菜。”
說著,他敲敲桌麵,歪頭對著寧執青,嘴角斜斜一牽。
“看來平時我對你倒是過於疏忽了。”
“現在既然重新聯係上了沈先生,到時訂婚,可賞臉出席?”
寧執青沒想到顧妄來這一手。
沒出聲,她也好奇沈傾山會怎麼回應。
沈傾山淺抿一口紅酒,優雅放下酒杯。
“連親戚都算不上的叔叔......”
他喃喃,驀的垂眸低笑,然後就那麼側頭看向身邊的人。
“你想,讓我出席麼?”
紅酒沾染後的薄唇顯得幾分靡豔,連調笑都似有若無帶著繾綣。
他將問題甩給她。
從不讓自己身陷是非。
這很沈傾山。
沈傾山是被一通電話叫走的。
寧執青讓顧妄陪著沐怡,然後理所當然送人出門。
夜已深,雪將停未停。
一輛黑色邁巴赫停在酒店前,車燈下,白雪在光亮與黑暗中掙紮翩飛。
車門關上,她攏著毛織坎肩走近。
沈傾山慵懶坐在後座,他又接了一個電話,大部分是那邊在說,他偶爾應一聲,混著不同語種的外語。
他的聲音此時已然肅冷,是生殺予奪的上位者。
寧執青間或聽清了一些“清算”“華爾街”“對賭”的詞。
心回百轉,想起了最近震蕩的金融新報。
歐洲老牌財閥中,出現了個玩弄華爾街於鼓掌的神秘人。
神秘人未窺真麵,隻流傳出了一個蛇頭蠍尾的徽印。
寧執青凝向沈傾山左手尾指上的戒章,心頭後知後覺一震。
她了解不多,隻知道這種印章戒指一向是歐洲世家代代傳承。
幾乎是瞬間,她將沈傾山與這些事件的關係理了一圈。
心下已有七八分猜測。
這些年,他把重心放在國外了?
那沈家呢?
車窗下降,露出男人精致深刻的眉眼。
“有事?”
見他掛斷手機看過來,寧執青麵上不顯,衝著裏麵的人彎了身,攤出手。
“簪子。”
沈傾山看著那細長瑩白的掌心,不語。
一朵雪花飄落在了她鴉羽般的睫毛上,輕顫間,雪花融化,劃過瓷玉般微微泛白的麵頰,似淚。
偏女人眼中清冷。
她身後是漫天黑夜白雪,異國街頭,她一身素雅旗袍,隻身籠罩在昏黃燈光下,像遺落世間的精魅。
直到她再次重複:“簪子。”
他視線落向她夾在烏墨發間的海棠發簪,眸中暗光明滅。
“我不是教過你,看好自己的東西?”
寧執青一滯,微微睜大的眼眸裏帶著一絲火氣,也倒映著突然靠近的男人。
下一刻沉木香繚繞鼻尖,她下巴被一道微微粗糲的指腹捏起,帶著溫熱。
她眉心一皺。
“你出現在這裏,是因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