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裴照庭如墜冰窖,冷汗淋漓。
原來,在她眼裏,隻要蘇慕辰能開心,哪怕搭上他一條命都無關緊要!
這就是他的妻子,白白的騙了他的心,自己卻滿心滿眼都是蘇慕辰!
他死死咬著牙,卻怎麼也壓不住那些絕望而痛苦的嗚咽聲。
聽見聲音,江婉楹連忙轉身,臉上已經換上一副憂心至極的表情。
“照庭,你醒了,抱歉,都是娘子來遲了,我給你用了最好的金瘡藥,你好好休養,過兩日就能好了。”
看到她眼裏快要溢出來的心疼,裴照庭渾身寒毛都立了起來。
他第一次知道,原來他的枕邊人有這樣好的演技。
他心中一片慘淡,也沒有力氣再敷衍,隻能移開眼。
江婉楹親自擰了手帕,替他擦著額頭的汗,又端來了湯藥一口口喂給她。
之後兩日,更是寸步不離地守在床前,熬得雙眼通紅。
看到他身上的傷口結痂後,江婉楹才去處理堆積的公務。
他忍著痛起身,慢慢將自己的衣物、畫作,都一一銷毀了。
隨後他去了書房,準備整理書信,卻意外觸動了一個機關。
一陣窸窣響聲後,石牆上突然出現一扇門。
他猶豫了許久,點了一根蠟燭,走了進去。
穿過狹窄的暗道,進入一間密室後,裴照庭當場就愣住了。
因為牆壁上,掛滿了蘇慕辰的畫像!
他品茶時的盈盈笑意、在馬上的颯爽英姿、彈琴時的高雅身姿……
江婉楹一筆一畫全部描摹了出來,栩栩如生。
而書桌上還堆著厚厚幾百封書信,落款全是致阿辰。
看到信紙上海誓山盟、祈求來世、字字深情的剖白,裴照庭身形一晃。
他這才明白,為何書房的燈每日直至深夜才熄。
江婉楹不是在看書摹帖,而是在對著畫像睹物思人,傾訴衷腸。
他愣了許久,才拖著虛浮的步伐離開了。
密室的門剛合上,江婉楹就推門而入。
看到他出現在這兒,她的臉色瞬間變了,把他拽了出去。
“沒有我的允許,你怎麼能擅闖書房?”
裴照庭手腕上的傷口被攥得又滲出了血。
“我隻是想取走我的東西,為什麼不能進書房?”
看到他的眼神,江婉楹意識到自己失態了。
她連忙替他擦去手上的血,一邊上藥,一邊解釋著。
“怎麼會?隻是要呈上去的奏折都在書房,我擔心你弄亂了。你好好休息,要取什麼告訴我就好。”
很快,江婉楹就依照他所言,把她去邊疆時他給她寫的家書都取了出來。
她正想問問他拿這些東西做什麼,宮中宣召,她看到蘇慕辰的宮女後急匆匆就離開了。
裴照庭看著她的背影,把這些書信丟入了火盆中。
十幾天後,他這個人就會像這些紙一樣。
灰飛煙滅,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裏。
傍晚,江婉楹才回來。
她拿著一套蜀繡新衣送到院子裏,笑得溫柔。
“照庭,你這些日子心情不好,今晚城內有燈會,我陪你去散散心可好?”
裴照庭不想去,卻還是被她拉著出門了。
元宵佳節,街上張燈結彩、人流如織。
一路走一路停,江婉楹買了不少東西。
珍貴書畫、文房四寶、糖糕點心,五六個下人都快提不了了。
小攤販們喜氣洋洋的,打趣了起來。
“公子,你娘子也太寵你了,這些東西可不便宜呢!”
“娘子給你買了這麼多東西,公子,你要不要看看我這的東西啊?”
麵對這些調侃,裴照庭臉色平靜,淡淡說了句不用。
江婉楹怔了怔,這才發現他什麼也沒買。
換做以往上街,他會給她買上許多衣裳4配飾,瞧見好刀利刃也會留心,買回去送給她。
她不知他發生了什麼,還以為是他心情不好,正想哄哄他,公主府的馬車迎麵就趕了過來。
看到將軍府的人,馬夫猛揮了幾鞭。
馬匹受驚,直直衝著裴照庭就撞了過來。
他躲閃不及,崴著腳摔倒在地上。
腳腕處傳來的劇痛,讓他眼底泛起了淚意。
他強忍著痛抬頭,就看見了蘇慕辰那張嫵媚高傲的臉。
“哪個不長眼的賤蹄子攔路,驚了駙馬的馬車?罰三十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