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鳳雛把拿回來上好的天龍弓扔給了身後的十八,倒是頗有興趣地走到蘇凰雉的跟前。
他伸出一隻大手,二話不說鉗住了蘇凰雉的下巴,“你還未回答本王,可看得懂《兵法》?”
“民女愚鈍,阿爹也從未教過。”
蘇凰雉雖然不算天資聰穎,但從嫁過來的那日起就知曉百裏鳳雛的為人。
且出蘇家府門的時候,阿爹千叮嚀萬囑咐,務必不能惹惱了百裏鳳雛,更要夾著尾巴做人,否則會給蘇家帶來滅頂之災。
百裏鳳雛冷哼了一聲,他把手隨即從她潔白如玉的肌膚上拿開,圍著她四處轉了一個圈,琢磨了一番說道:“說話中氣十足,身體恢複了?”
“已經無大礙了。”
她話音剛落,百裏鳳雛竟順勢接話道:“既然無大礙了,還在本王這裏賴著不走?罰你的可都完成了?”
連站在遠處的十八聽到此話也略微吃驚,這幾日外頭可都盛傳著楚王爺對新王妃千般萬般地疼愛,就算是再受寵的姨娘,側妃,也從未夜宿過東苑。
今日一回來,王爺竟又讓這位新王妃繼續受罰。
蘇凰雉的臉上沒有半點的不悅,她反而還鬆了一口氣,“民女這就告退。”
說完之後,踩著盈盈小步,穿過內殿的屏風後便走了出去。
十八把王爺心愛的天龍弓放在一側的案台,他看了一眼王妃離去的背影,不解問道:“王爺此舉又是為何?”
百裏鳳雛坐在書案前,修長而又冷白的手指點了點方才蘇凰雉碰過的書,嘴角露出一個若有似無的微笑,“就是要讓他們不知本王是為何不更好麼?”
蘇府把長得跟她一模一樣的蘇凰雉送到府上來,打得是什麼如意算盤那個老狐狸心裏清楚。
但人在他的手上,他要想怎麼玩可沒人能管得了他。
“王爺英明,但屬下有一事覺得奇怪,如果蘇易是站在另一邊,他把王妃嫁過來是為了監視王爺,為何一開始就不把那位嫁給過來呢?”
十八琢磨不透自家主子的意思,世人隻知道他是個冷血無情,手段強硬的攝政王,但甚少有人真正能看得懂他走的每一步棋背後又是什麼意思。
百裏鳳雛懶懶地抬了一下眼皮,“慌什麼,等那位有動作了,自然會露出馬腳。”
“是,十八受教了。”
上次蘇凰雉暈過去叫了太醫來看,百裏鳳雛故意在太醫麵前與那個村婦演了一場戲,皆是因他如今還沒法確定蘇凰雉到底是不是他的人。
若是她當真是他派來的人想要接近他,那便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
“你現在出去一趟......”
十八領了命令後,隨即從東苑離去,哪知道正巧路過通往北苑的花園之時,卻看到好幾個丫鬟奴才,手裏端著一個大木盆,裏麵裝滿了衣裳,甚至那些衣裳一看就是從櫃子裏整齊拿出來的。
沒想到府內的消息這般靈通,看來不僅僅是王爺盯著那個所謂的王妃,府中上下人人可皆把這個王妃記掛在心上呢。
他愣了愣,腳下停駐了一瞬的功夫,捏著手裏的劍急匆匆地便從楚王府消息了.......
看來,接下來的日子,這個新王妃定會再受些苦楚了,楚王府也會因她的到來而掀起一陣風浪,安生日子已不複存在。
北苑。
蘇凰雉一走,北苑跟皇宮裏的冷宮毫無差別,此地常年積水,盡管時令夏季,屋子裏也是透著一股涼意。
旁人隻道是陰氣甚重,不願住於此處,連丫頭們都嫌棄這地方。
等這新王妃在東苑住了三日過了幾日的富貴生活,一回來,此地又開始變得熱鬧了起來。
“喲,不是閉門不見客麼?還真以為入了王爺的眼了?我呸!”
何鳶身邊的小丫鬟比其他人來的時候更要跋扈幾分,不過她一旦來找了麻煩之後,後麵的人也會跟著她的模樣來侮辱蘇凰雉。
不一會兒,水盆邊上的衣裳眨眼就堆成了小山。
正是被罰期間,蘇凰雉並不想生事,一雙清麗絕美的眼睛全神貫注在做著手中的事兒,對她們的挑釁也視若無睹。
但她不想生事兒,不代表別人不想。
“琪琪姐姐,我們走吧,她畢竟是王妃。”
一個跟在琪琪身後,膽子較小的小丫頭小聲說道。
但如此一來,琪琪的火氣隨即飆升,聲音大得似是整個北苑都能聽到,“她算哪門子的王妃,連王爺都叫她村婦,不知道你們到底在怕什麼!”
為了給跟在身後數十個小丫頭麵前逞威風,樹立她是大丫鬟的囂張跋扈之姿,琪琪走到蘇凰雉的麵前,故意假裝滑到,一腳順勢地踩進蘇凰雉剛洗好的衣裳裏。
北苑多濕潤的黏土,這一腳踩下去,整個衣裳上可全皆是泥巴,洗了一上午的衣裳全部都泡湯了。
蘇凰雉停下手中的動作,她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憤怒之色。
“看什麼看,沒看到我是不小心的麼?還不趕緊洗,我們主子可等著穿。”琪琪聲音有些混亂,想來也是被蘇凰雉那些許的怒氣給嚇了嚇。
身後的丫鬟們也隻敢看不敢言,還有一些甚至專程湊上來看個熱鬧,嘴角邊的譏諷就跟看一條狗似的。
等丫鬟們都散去了之後,蘇凰雉的麵前竟還站著一人,那個小丫頭她甚是麵熟,是在王府中唯一算得上對她有幾分同情之人。
“可有事兒?”蘇凰雉問了一聲。
那小丫頭一臉憂愁地看著一堆衣衫,嘴裏竟憤憤不平地小聲說道:“前三日怎不見那些人去東苑對王妃做這些事兒,王妃一回北苑眼巴巴就跟來了。”
不就是仗著虎落平陽被犬欺麼?
蘇凰雉唇角微微勾著一個好看的弧度,她不但不生氣,反而還對那丫頭道:“快回去吧,這些事兒難不倒我。”
“您可是王妃啊?”
小丫頭倒也不是和蘇凰雉多熟,隻是看她受到這般欺辱,為她鳴不平罷了。
蘇凰雉搖搖頭,“隻是一個頭銜而已,不用多計較那些。”
丫頭歎了口氣,看她的眼神又是憐憫,又是心疼,誰能想到一個堂堂天翌王朝的楚王妃,在府中竟然是可被下人隨意踐踏的地位。
歸根究底,要想在王府中受到敬重,王爺的寵愛那絕非是必不可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