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苑。
去了一趟鄰邊州縣處理公務的百裏鳳雛快馬加鞭地趕回王府。
一回來之後,連衣裳皆未換下,喝了一口茶,便忽然想起什麼,問道:“這兩日府內可有發生什麼事兒?”
“回王爺,這兩日府內倒是太平,西苑好幾個姨娘都來問過王爺。”
侍衛如實回道。
誰知百裏鳳雛把手中的茶碗用力地蓋住,發出刺耳之聲,眼眸中藏著盡是不耐煩,“那個村婦呢?”
“沒任何動靜,從未出過北苑,不知是何情況。”
等他說完之後,小心翼翼地抬眸一看,見王爺的神色捉摸不透,不知是喜還是怒,叫人實在擔憂。
那侍衛還以為自己犯了什麼錯,一時心慌,頓時想起一件事,“對了,屬下今日還看到西苑的幾個姨娘帶著十來多個奴才往北苑去了。”
“去了多久了?”
他冷聲一出,侍衛更是嚇得渾身發抖,“約......約摸一個半時辰。”
......
琪琪揉了揉手腕,這都打了三十多個巴掌了,蘇凰雉的臉腫如豬頭,嘴角流血了也隻是微微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
連反抗皆反抗不來,就她這個草包王妃,還不如給別人呢。
“停下來作甚?繼續!”
何姨娘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身側左右皆站著一個拿著扇子的丫鬟,那氣勢宛如家主一般,個個瞧了蘇凰雉的慘狀,沒一個敢出頭的。
屋子裏的眾人紛紛報以看熱鬧的心態,誰也不知就在他們身後忽然立有一人。
百裏鳳雛匆匆趕到了北苑,沒料到竟見到這幅烏煙瘴氣的一幕。
他徑直從那些人之中穿過去,眾人一看到是他,大氣也不敢出一下,皆伏地跪拜,低頭反省。
“王......王爺!”
何鳶愣了愣,瞪大雙眼被人從椅子上攙扶起身。
百裏鳳雛暫未理她,腳上用力一踹把還正揚起手的琪琪踢在了何姨娘的腳邊,疼得她嘴裏嗷嗷直叫。
他低眸瞧了一眼床上之人,發覺她身子一動不動,臉上的慘狀不忍直視,連眼皮皆抬不起來,嘴角的鮮血似是刺痛了他的雙眼。
心想,被旁人欺負成這樣,她也不反抗,連吭一聲也不會?
百裏鳳雛眉頭微皺,她親手把暈過去的蘇凰雉從床上抱了起來,一觸碰到她的身體,他似是在炎熱夏日中抱了一個火球一般。
病了?
這女人當真是個麻煩,三天兩頭給他找不痛快。
何鳶一見到王爺竟想把蘇凰雉抱走,心中頓時醋意大發,可又不敢在王爺麵前發作,情急之下她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抱著百裏鳳雛的大腿,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裏瞬間噙滿了眼淚,“王爺。”
這一聲王爺可謂是嬌滴滴地讓人聽得骨頭酥軟。
眾人皆以為百裏鳳雛寵愛何姨娘已經到了可以肆無忌憚地欺辱蘇凰稚的地步,連她的嫁妝也被她盡數奪取王爺未曾說過一句不是。
但百裏鳳雛的性子,又有誰能猜得透呢?
他心裏無半點波瀾,麵無表情地直接用力把何姨娘一甩開,何姨娘竟被推到了地上翻了一個身,看得好生狼狽不堪。
“蠢貨,你算什麼東西也敢碰她?”
摔在地上的何姨娘從未聽過百裏鳳雛如此對她說話,心裏一發慌,渾身上下都在發抖。
底下跪著的人也一個個不敢幫腔,生怕禍及自身。
直到百裏鳳雛離開之後,那些被嚇得顫顫巍巍的女人全皆鬆了一口氣,除了何鳶一人。
她腦子裏皆在回蕩著百裏鳳雛對她說的那句話,心中的狠毒隨即滋生......
張太醫提著藥箱,跟著楚王府的下人一路來了東苑。
沒料到竟又是給王妃診治。
等他進了王爺內室之後,見床幔由以往的淡青色換作了深藍色,裏麵的情況他根本看不清楚,就連給王妃把脈也有專門的丫鬟把王妃的玉手拿出來墊在軟包之上。
張太醫將手搭在蘇凰雉的脈搏上,過了一會兒竟臉色大變,向一旁站著的百裏鳳雛急急稟報道:“王爺,王妃體內有溫熱,約莫有了一兩日,需得立即入藥診治,切不可再拖下去。”
竟是溫熱?
也便是說,他離開那晚之後,這村婦就著了涼。
打發走太醫之後,百裏鳳雛把床幔命人拉開,卻隻是立於床頭看著床上那人竟神不知鬼不覺地入了神。
一夜之後。
蘇凰雉從睡夢中驚醒過來,發覺自己躺在的這個地方不正是東苑百裏鳳雛的臥榻上麼?
她緩緩將被子掀開,臉上的疼痛隨著她的動作而拉扯著,隱約之間似是記起了,她正是病得厲害,何鳶曾跑過來挑釁,還讓她的貼身丫鬟扇她的巴掌。
沒料到竟傷得如此嚴重。
“嘶......”蘇凰雉不過是摸了摸臉,發現臉上正敷著一層粘膩的東西,味道也有些奇怪。
她的手剛一碰到傷口,疼得她趕緊放開了。
“舍得醒了?”
百裏鳳雛恰巧來看她,發覺她正坐在床邊,一頭黑發肆意披散開來,看起來氣色倒是比昨日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好多了。
在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小丫頭,那個小丫頭她正巧認識,就是在王府中唯一一個在為她打抱不平的人。
蘇凰雉一想起那晚的事兒,下意識地把身體往後縮了縮,神色依舊淡然地看著他,“臣妾全身乏力,恐不能跟王爺請安了。”
“無妨,王妃生病本王難辭其咎,之後就住在東苑把身子養好再說。”
百裏鳳雛不僅讓她住在東苑,還給了一個今後專門照顧她的丫頭,且借機諷刺道:“全府上下的奴才,可隻有一個丫頭願意跟著你,王妃不反省一下自身麼?”
他一口一個王妃卻讓蘇凰雉半點沒有感受到她作為王妃的待遇。
不過是百裏鳳雛扇個巴掌再給個甜棗的戲碼而已,斷不能當真的。
蘇凰雉抬眸盯著他,一雙明亮澄澈的眼睛中藏著說不清楚的情緒,“有好比無,臣妾已是知足。”
與其看其他人假惺惺地對待於她,倒不如她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