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雙手舉著,左看看右看看,針腳淩亂,比她在軍中縫的襪子還醜。
這不會是先皇繡給先皇後的吧?不然怎麼就擺在這兒,也沒人敢碰?
沈安安手指撚著穗子,此時東方亮起了淡淡的魚肚白。
她明顯看出這根穗子針腳不一樣。
雖然盡量在學的淩亂,可仍能看出繡工不差。
別人不敢,她敢。
直接徒手就扯開了。
還以為是什麼寶貝,拆開一看,發現是卷成小拇指粗細的一封信。
“害,還以為是什麼寶貝,這先皇後怎麼淨愛藏信?算了算了,溜了溜了。”
修複是不可能修複了,她貼心的掛好。
沈安安從窗戶一躍而上。
下一瞬,她又返了回來,“抱歉,忘了關窗了。”
她趕在天大亮之前,回到了榮華宮,關上了殿門。
沈安安無視在廊下看信的夜亦天,快步進了屋子,將東西一股腦的放進了箱子裏。
她倒是想藏,但無處可藏。
她再轉身時,就見夜亦天捏著信站在她身後。
蓮花端著兩碗熱水,遞了上來,“娘娘,太子殿下,咱們宮裏什麼都沒有,喝口熱水暖暖身子吧。”
沈安安從懷裏摸出一顆銀元寶,放在桌子上,抬起手一巴掌拍了下去。
銀元寶四零五散,她把有記號的部分拿掉,剩餘的全給了蓮花,“去,搞點好的來,不用擔心銀子,花完了還有。”
蓮花捧著碎銀子,“娘娘,這這......這哪裏來的?”
老爺和少爺的軍功,全都換了娘娘的妃位,並沒有賞賜。
她們入宮時,隻帶了十兩銀子,進宮時一路上打點太監,早用完了。
沈安安不以為然,“這深宮冷院的,非富即貴,溜達溜達撿顆銀子,合理。”
蓮花望著她,“可是娘娘,您撿的也太多了吧?”
“而且,奴婢聽說,皇貴妃宮裏失竊了,不會是您吧?”
沈安安手一揮,張口就來,“那就更合理了,定是賊人慌不擇路時掉落的,被我撿到,合情合理,快去吧。”
蓮花將信將疑的出了屋子。
沈安安端起一碗熱水,咕嚕咕嚕。
末了她看向夜亦天,“有話說?”
夜亦天也喝完了一碗熱水,“我們不去找表叔父了,我們去啟東。”
“啟東四十萬大軍,是孤舅父的親兵,隻要拿到外祖父的手書一封,定能揭竿而起。”
“咳咳咳。”沈安安咳嗽了好幾聲,“你要造反?”
“你可要想清楚,從古至今,反賊可沒幾個有好下場的,成功的就那麼寥寥幾個。
還都是千古留名的明君,你覺得你是嗎?
要不,你的理想再小一點?咱們占山為王?”
夜亦天一拍桌子,“混賬,這天下是孤父皇的天下,孤是父皇親封的太子,孤這是撥亂反正,什麼造反?”
沈安安趕緊起身,關上了臥房門,折返回來,語重心長道:“你就算要造反,也要先熬死陛下吧?他可不簡單。
就那定國侯,就夠我們喝一壺的了。”
夜亦天長歎一聲,“孤倒是想熬,你覺得皇叔他讓嗎?昨夜的話你是沒聽見?還是你過於愚蠢無法理解?”
沈安安抓著頭,她掰著手指頭數,“你、我、蓮花,蓮花算半個,不,她連半個都算不上,怎麼反?”
“孤不是說了,啟東有四十萬大軍等著孤嗎?”夜亦天說著,把信拍在了桌子上,讓沈安安好好看看清楚。
沈安安對信沒興趣,自顧自的開口:“就你?一個小孩,一封信,能動搖四十萬大軍?
再說了,你能不能進人家的軍營都不知道,為什麼朝堂如此平靜,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
腳趾頭想都知道,肯定各大軍營的將領都是陛下的人,你找陛下的人,造陛下的反,這真的合理嗎?”
“依我之見,你也甭想這些有的沒的了,好好吃飯,好好長大,沒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
以我經驗之談,擰不過大腿的時候就順勢而為,別小看能當皇帝的人,都不簡單。”
她是深受其害的那個。
帝王心,海裏針。
夜亦天也認真想了想,隨即又一拍大腿,“那就去找表叔父。”
沈安安一本正經的看著他,“昨晚說的是你去,可沒說我跟你去。
你先想想辦法,讓我跟你一起去再說。”
夜亦天聞言,趴到她櫃子前,打開蓋子翻箱倒櫃,從中挑出一套綠色的衣衫。
“換上這套,去見皇叔,什麼都別說,直接悶聲掉眼淚,記得,掉眼淚的時候一定要看上去很倔強,還要用粉色的帕子,記住,一定是粉色的,輕輕捂著嘴。”
沈安安雲裏霧裏,“我都不用說我找他是幹嘛的嗎?他真的能懂嗎?”
也不等夜亦天回話,殿門“砰”一聲被撞開了。
沈安安登時從椅子上起來,“我去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
說罷,她便出了屋子。
就見皇貴妃宮裏的大宮女,領著一大群太監,下令道:“給我搜。”
“搜什麼搜?沒看見本才人嗎?好歹我也比你個宮女強吧?”沈安安往門前一站,橡根柱子一樣,單手叉腰,指著宮女講道理。
誰料大宮女囂張的一梗脖子,“哼,我可是皇貴妃......”
“在哪兒呢?在哪兒呀?”沈安安打斷她的話。
“大膽!”
“啪。”
大宮女還沒反應過來,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她抬手捂住臉,不可置信的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沈安安。
欲行動的太監們,紛紛頓住了步子,一臉懵。
“你......你敢打我?你知不知道......”
“啪”又是一巴掌,打在了她另外一邊臉頰上。
“打的就是你,才人打宮女,合情合理,大清早的,吵吵鬧鬧,別說你隻是皇貴妃的宮女。
就是陛下來了,要搜宮也得給我個緣由。”沈安安仍是單手叉腰。
大宮女捂著腫了的臉,眼淚直流,“你給我等著。”
“咚。”沈安安捏緊拳頭,砸在大宮女的嘴上。
“啊!!!”疼的她直接原地大哭。
沈安安像拎小雞一樣拎著她到了殿門口,“本才人這門怎麼算?陛下包修還是皇貴妃包修?”
話畢,她看著大宮女頭上的發飾。
伸手就摘了下來,把人摘的光禿禿,披頭散發,然後一把丟出了榮華宮。
沈安安拍了拍手,“好了,你可以走了。”
然後,她一個轉身,麵朝院子裏站著的烏泱泱一群太監。
她伸出兩隻手,勾了勾,“還愣著幹嘛?自己拿還是我動手?”
太監們交了銀子,跑出殿門,一路喊著:“瘋了瘋了,沈才人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