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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南方早已回暖,潮濕的空氣令人討厭。
不知道我女兒的腿好了沒有了,這麼潮濕的天氣,她會不會很疼。
內疚和憤怒的情緒將我包裹,我隻能在心裏一遍一遍地盤算計劃。
當時女兒哭著求我把跪在外麵的秦明宇放進來時,我恨鐵不成鋼地告訴她:
“你自己選擇的路,以後受委屈也別來找我。”
可是我的傻女兒啊,你就真的咬著牙不告訴我?
你讓我怎麼去麵對你的烈士父親。
當初戰友用顫抖的手把寫著你名字和地址的紙條遞到我手裏時,
我眼睜睜看著他大口大口地吐著鮮血,嘴張張又閉閉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到死也沒閉上眼睛。
之後每一晚這一幕都出現在我的夢裏。
現在有人這麼欺負你,那他真是死有餘辜。
兒子看我沒回去,找過來問我怎麼樣了。
我對他講:“你妹妹是爸戰友的女兒,他是爸的救命恩人。”
“所以你一定要保護好你妹妹。”
“我妹?我妹可是咱家出了名的膽子大啊,當年我和小混混們打架,她放學看見,抄起板磚就衝上來了。”
“還我保護她?她保護我吧。”兒子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開玩笑地說。
“她現在遠嫁了,有了軟肋了。”
“年紀越來越大的我和你就是她的軟肋。”
“人一旦有了軟肋,膽子就小了。”
我轉頭看向兒子:“所以有時候軟肋就得站出來,說話才能硬氣。”
兒子沒聽明白我說的什麼意思,一臉疑惑地看著我。
“走,回酒店吧。”
第二天天剛亮,我就又坐到了女兒家的樓下。
空氣依舊是潮濕溫暖的,就如同我帶她第一次來那天一樣。
那天下午女兒剛下火車就興奮地告訴我“爸爸,你看我不咳嗽了,呼吸都通暢了很多。”
當時他還開玩笑地說“以後我要嫁到南方去。”
她真的如願了。
可是,我真的後悔沒有好好告訴她,越是溫暖濕潤的地方,角落裏越是充滿了看不見的黴菌。
你不能阻止黴菌的生長,你能做到隻有常常打掃屋子。
我的文雯太善良了,對人太真誠了,她覺得隻要自己是個好人,世界上就不應該有壞人。
天剛蒙蒙亮,女兒的公婆出現了,步態匆忙,氣衝衝地上樓了。
兩張氣色較好的臉上,有著藏不住的陰險。
沒一會樓上就傳來吵罵聲。
“爸,爸,怎麼辦?那個婊子她爸好像發現了。”好像是秦明宇的聲音。
“一定是那個賤女人給他爹通風報信了,你看看你們爺倆,就是被這種有心機的賤人迷的!”秦明宇他媽好像也在旁邊拱火,然後傳來一聲耳光聲。
“我沒有!我知道你們什麼手段,有事衝我,別動我家人!”是文雯的聲音。
“都閉嘴吧!”女兒公公的聲音已出現,就製止了爭吵。
“我看都是你們擔心過度了,我覺得沒什麼。”
“就算他爹敢來,這是什麼地方?我是幹什麼的?到時候鎖一起,賣到境外。”
可是就是這一家人,一年前,還滿臉堆笑地來我家提親。
談吐舉止盡顯教養,舉手投足都是禮節。
他爸一上來就緊緊握著我手“文雯爸爸,我沒有女兒,現在小孩的婚事也算是圓了我的夢。”
“我一定會把文雯當自己親女兒的,若是明宇敢欺負她,我第一個就不饒他。”
我麵帶微笑但語氣極冷:“比如說呢?”
親家母的笑容頓時凝固住了
他們覺得就是一句客氣話,也沒想過不饒自己兒子。
半天,他父親清了清嗓子,若明宇有對不起文雯的地方,打罵隨您。
我笑笑地說:“我是個粗人,出手打壞了他,你們二老可別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