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這一夜宋承睡得很不安穩。

倒計時第二天，天色將將發亮，他就輕手輕腳地起身。

葉知秋下意識蠕動了一下，不知道做了什麼噩夢，眉頭緊緊鎖起。

宋承像這麼多年一樣，隻是輕輕握住她的手，葉知秋就安靜了下來。

“阿承，你不要走，離開你，我就活不成了。”

聽著她輕輕呢喃。

宋承怔怔看著她的睡顏。

離了他就活不成了？

葉知秋，你既然愛我如命，為什麼還要出去找賀遠舟？

宋承咽回了沒流出的淚，撤回手，起身離開。

葉知秋醒來時，外麵太陽已經升起。

客廳裏是宋梓源發脾氣的聲音：“本來就是個聾子，連早飯也不做！為什麼你是我爸爸，為什麼！！”

阿承沒做早飯嗎？

自從知道他有胃病後，宋承每天都會給他準備早餐，這麼多年，從沒有一天落下。

不知是不是最近的異常，讓她變得疑神疑鬼，總是心慌。

客廳內。

宋承看著陽奉陰違的宋梓源，滿眼藏不住的失望。

小小的一個孩子，是怎麼做到，滿麵微笑跟他打著手語，說爸爸辛苦了要注意身體。

一轉頭，又大喊大叫，說他是個沒用的聾子。

他真的是被賀遠舟徹底教壞了。

直到葉知秋從臥室急匆匆出來，宋承才收回目光。

對上宋承淡漠泛紅的眼神，葉知秋急了。

“阿承，有什麼事，你可以跟我說，我感覺你情緒不對。”

“我沒事，對了，這個給你，這是我的......”

宋承話音未落，葉知秋手機響了起來。

她接起電話的一瞬間，眉頭就皺了起來，吐出的字，卻充滿了輕浮。

“能下來床，就迫不及待找我了？”

“我可以獎勵你，想好拿什麼來換。”

掛斷電話，葉知秋又一臉愛意地看向宋承，打著手語。

“阿承，等我回來再看，公司有點事情我先過去一趟。”

看著葉知秋的背影，宋承笑容充滿了苦澀。

葉知秋，隻要你再耐心一點，再等一下，你就會看見，盒子裏麵放的，是我聽力恢複的檢測報告。

他對葉知秋的愛，被她親手抽走了最後一根薪柴，終究泯滅。

“爸爸，我也去上學了。”

宋梓源打著手語，可嘴裏說的卻是：“媽媽一定去找賀叔叔了，媽媽一點都不喜歡你，小聾子。”

兩人離開，別墅一下就變得空蕩。

宋承把檢測報告鎖在保險箱裏，定了時間鎖，在他走後，保險箱會自動打開。

他繼續整理著自己的東西，這些年葉知秋給他送了很多禮物。

這些曾經是愛情的見證，如今一式兩份的愛情，已經變成了對他癡情的嘲諷。

不如賣了，換成有價值的東西，捐贈給需要的人。

別墅太大每一處都裝滿回憶。

三樓的陽光房裏，放滿了珍奇花草，葉知秋知道他喜歡，就花費了大心思收羅來，親自照顧。

拐角樓梯的大風鈴，是葉知秋用來安慰他的。

那時他剛剛失去聽力，十分不習慣。

葉知秋親手掛上去，陪著他看了一下午，她說，雖然聽不見風的聲音，但可以看見風的顏色。

就如同，他聽不見葉知秋說愛他，但她會用行動，讓他看見愛。

隻是，顧州白。

風過了，風鈴會響。

那愛過了呢？

宋承抹去模糊雙眼的淚。

把沒有價值的東西收拾好，放在庭院一把火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