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簡單單一句話,卻像利刃般刺進顧硯廷胸口,攪得血肉模糊。
那顆千瘡百孔的心,像要被撕裂了一樣,讓他痛不欲生。
腦子嗡嗡的,眼底隻剩下一片麻木空洞。
大廳裏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都走光了,隻剩下刺眼的燈光,將他身上的傷痕照得分明。
他忍著痛爬起來,撿起好心的服務員丟在旁邊的外套穿上,踉踉蹌蹌地離開了這兒。
外麵正下著瓢潑大雨,他渾然無知地走進了雨中。
冰冷的雨絲拍在臉上,又一滴滴滑落下來,像極了眼淚。
可他已經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在街頭漫無目的地穿梭著。
沒一會兒,一輛車停在了他身邊。
車窗降下來,露出慕晚夏那張清冷明豔的臉。
“上車。”
顧硯廷像沒聽見一樣,拖著沉重的身體在雨中艱難前行。
慕晚夏蹙眉,聲音加重了幾分,“上車。”
顧硯廷頓住腳步,抬起那張蒼白到毫無血色的臉看向她。
“不勞你關心,慕總,我隻是一個秘書而已。”
他這冷若寒霜的語調,讓慕晚夏的心狠狠一顫。
她拉開車門冒著雨走到他身邊,用力攥緊了他的手。
“今晚的事,是我做的不夠好。但我已經失去過青瑜一次,不能再失去他第二次,你遭受的屈辱,我都會想辦法彌補給你,你不要為了這件事和我置氣。”
這一次,顧硯廷沒有再妥協。
他用盡擺脫她的鉗製,後退了幾步,聲音像一潭死水。
“慕總說笑了,像我這樣的普通人,怎麼敢和您和陸少爺這樣的貴人置氣,以前是我太天真太可笑了,才會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從現在起,我會時刻謹記我隻是一個秘書,不會再打擾您的生活,您滿意了嗎?可以放我離開了嗎?”
他越是這樣說,慕晚夏就越生氣。
她冷了臉,情緒已然失控。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從沒有輕視過你,說些那些話隻是為了安撫青瑜而已,在我心裏你和垣楓……”
她後麵說了什麼,顧硯廷一句也沒聽清。
眼前的畫麵越來越模糊,眼皮像灌了鉛一樣下墜著。
渾身的力氣都耗盡了,他身子一歪,就失去了意識……
也不知過了多久,再睜開時,顧硯廷發現自己在醫院。
濕衣都換了下來,身上的傷口也處理包紮過,床頭還放著藥和熱水。
護士在調著點滴,看到他醒了,露出了一個和善的笑。
“醒了?你女朋友昨天守了你一夜,剛剛走了。”
顧硯廷張開幹枯的嘴唇,聲音嘶啞無比。
“她不是我女朋友,從來都不是。”
他和慕晚夏,從一開始就隻是一場意外。
除了秘書這個身份,她再沒有承認過他們之間有其他任何關係。
從前他自欺欺人,還幻想著未來。
但現在,他隻想打醒自己。
然後永永遠遠離開這兒,永遠不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