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清粥後的謝亦洲明顯舒服許多,隻覺腦袋昏沉。
不知什麼時候就睡了過去。
再回神時,眼前竟不再是一片黑暗。
他嘗試控製眼皮,合上再睜開,視線漸漸清晰。
謝亦洲心跳加劇,忙試著起身,卻發現脖子以下還是動不了。
他不信這個邪,暗暗用力,呼吸加重間,突然聞到一陣清甜梔子香。
這香氣淡淡的,似有若無,卻與周遭朦朧燭光和月白紗帳很搭,讓謝亦洲忍不住想多聞幾下。
他順著香氣轉動眼珠。
哦吼,脖子能動了。
可下一刻他便怔住,身側女子眉睫如羽,鼻翼隨呼吸微微翕動,小臉清透白皙。
好一副標致模樣。
她似乎是夢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眉間輕蹙,手緊緊攥著被角,指間微抖。
謝亦洲呼吸放緩,這便是他的夫人,那個秦如顏吧。
是自己嚇到她了嗎?
這女子聲音溫婉清麗,他腦海中原想著她是嬌柔淑嫻的長相,沒想到俏麗中竟多幾分英朗之氣。
想來是個幹脆的人。
思忖間,卻見她手抖得更加厲害,緊咬著下唇,似是在控訴什麼不公。
謝亦洲不敢再嘗試,等到天光微亮,丫鬟快進來滅燈收拾時,索性閉了眼睛。
若醒來這般僵硬地躺著,未免尷尬,幹脆繼續裝昏迷。
秦如顏對他蘇醒一事根本不知,昨晚她夢見自己又回了前世,還跟謝遊打了起來。
謝遊比他武力強得多,她想反抗卻無計可施,隻能任他欺淩。
秦羽瑤就在一旁看著,滿臉堆笑,還為謝遊歡呼。
秦如顏光想想那個場景就覺胸口堵得慌!
大盛朝重武輕文,男子多習武藝,即便文臣也不例外。
可女子卻隻能墨守閨閣,手無寸鐵,稍有變故,往往處於被動境地。
秦如顏突然就有了想習武的衝動。
前世她把希望全放在夫君身上,到頭來卻是一場空,非但未得善終,甚至死於夫君之手。
這一世她隻相信自己,再不信他人。
要想屹立不倒,就要建立真正屬於自己的實力。
*
晨曦初露時,楓華院書房內驟然傳出一聲歡呼。
謝遊將毛筆重重一摔,得意靠在椅背上,翹起二郎腿欣賞自己的佳作。
雖然有些具體細節想不起來,但大差不差。
他記得前世就是這幾條簡單的建議,引得父親正視起他的才幹,直接許他軍中要職。
借著那次機會,他後麵的官路才走得愈發順利。
因為換親,父親對他有氣,讓秦如顏那賤人鑽了空子。
他要借此時機彌補翻身!
承慶侯急著出門上朝,被謝遊半路攔住,他說是來請安,卻滿臉期待地遞上幾張薄紙。
承慶侯將信將疑接過,隻看了幾行,便蹙緊了眉頭。
“這是你自己想出來的嗎?”
謝遊一愣,父親第一句問得怎麼是這個。
“是兒子自己想到的。”
“嗯,很好。”
承慶侯隻是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便將那幾張紙還給謝遊。
他甚至都不懷疑謝遊是從秦如顏那裏抄來。
因為隻是個別字句相似,內核根本對不上。
謝遊眉頭驟緊。
這就沒了?
父親不是應該對他大誇特誇嗎?
前世父親可是當場就賞了他許多好東西呢!
“父親是覺得兒子考慮不周嗎?”
謝遊實在想不通。
承慶侯以為他尚有好學之心,便耐著性子為他補充糾正。
謝遊越聽越呆,到後麵根本再聽不下去。
怎麼這一世,父親竟自己想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