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娶宰相千金當天,死去五年的妻子突然複活。
她牽著一個四歲男童,攔住我迎親的花轎。
“裴璟,你怎能如此狠心?”
“我與兒子好不容易死裏逃生,你卻在這迎娶新婦!”
“你等著!我要讓爹娘為我做主!”
她以為我會像從前那樣,對她無有不從。
我卻輕蔑一笑。
她還不知道,自己仰賴的娘家早已灰飛煙滅。
五年前,我們大婚那日,她將我迷暈在洞房,轉頭和她的好情郎宋懷安私奔。
夫妻一場,我隻當她死了,並未格外苛責。
可宋家卻沒有放過她。
威遠侯府早被流放千裏,無一生還。
......
迎親的喜轎剛走到一半,當街便衝出來一個婦人。
那婦人猛地鑽進隊伍,狠狠撞開抬轎子的轎夫。
她掀開喜簾,二話不說,就把裏麵的新娘子拽了出來。
“想嫁給裴璟?做夢!我還沒死呢!你有什麼資格嫁!”
“你這個不知廉恥的蕩婦!竟敢搶我夫君!看我不打死你!”
謝晚棠被她壓在地上,金線繡的嫁衣被扯得支離破碎。
頭上的發冠也已摔碎,珍珠瑪瑙滾了一地,半邊臉頰高高腫起。
變故來得太快,喜娘手中的果盤“咣當”落地,圍觀的百姓都驚得張大嘴巴。
“住手!”我暴喝一聲,飛身上前,抬腳就將林煙兒踹出丈遠。
她在地上滾了兩圈才停住,抬頭看見是我,愣了片刻。
隨即,她踉蹌著跪倒在地,聲音淒厲得蓋過喜樂。
“裴璟!你摸摸良心!當年你發的誓都喂了狗嗎?”
周圍看熱鬧的人越聚越多,我卻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她。
轉而牽起謝晚棠的手,將她扶回轎子裏:“別怕,萬事有我。”
見她緩緩點頭,我這才朝一旁的貼身侍衛吩咐道:“先護送夫人回府梳洗。”
喜轎漸行漸遠,我卻始終不放心地注視著它離去的方向。
見狀,林煙兒暗中狠掐了一把兒子的胳膊。
原本呆立在旁的那孩子頓時撲上來抱住我的腿,哭喊道:“爹爹別娶別人!昀兒隻要親娘!”
小小的人兒哭得渾身抽搐。
林煙兒也跟著掩麵痛哭:“裴璟!你好狠的心!我為你死過一回,如今帶著骨肉回來,你卻要另娶新歡?”
“這五年來,我和孩子吃盡苦頭,就換來你的負心薄幸?”
她猛地扯住我的喜服,嘶聲道,“今日你要敢娶別的女人,我就帶著兒子撞死在你麵前!”
周圍百姓頓時嘩然,指指點點。
“看不出來裴將軍往日冷冷清清的一個人,竟還有這麼一樁風流債......”
幾個婦人麵露不忍,小聲嘀咕:“誰說不是呢,孩子都這麼大了,若真是親生骨肉,裴大人也太狠心了......”
喜樂聲停止,整條街都因這場鬧劇安靜下來。
我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抬手示意侍從:“去祠堂,請出夫人的牌位來。”
當那方烏木靈牌被恭敬捧到人前時,林煙兒踉蹌著倒退兩步。
我撫過牌位上“先室林氏”四個描金小字,冷冷道:“林煙兒,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你已經死了五年了!”
特意咬重的尾音讓在場眾人打了個寒顫。
“按我朝律例,妻亡三載即可續弦。”
我緩步逼近,看著她血色盡褪的臉:“今日已是第五個年頭,本將軍迎娶新婦,有何不可?”
捧著牌位的侍衛在人群中緩緩穿行,讓每個人都能看清烏木靈牌上的小字。
原本竊竊私語的百姓突然噤若寒蟬。
不知是誰先驚叫一聲“鬼啊”,人群如潮水般退開。
空出的青石板上隻餘林煙兒母子孤零零站著。
幾個膽小的婦人已經跪地合十,嘴裏不住念著驅邪的經文。
隻有幾個膽大的閑漢壯著膽子湊近,繞著林煙兒轉了兩圈,突然哄笑起來:“有影子!不是鬼魂作祟!”
一個尖嘴婦人擠到前頭,上下打量:“這就是裴將軍那個新婚夜就暴斃的夫人!錯不了!”
“唉!原來沒死啊!可憐裴將軍白白背了五年克妻的名聲!"
旁邊賣酒的張掌櫃壓低聲音:“說來她也是個可憐人,那林家......"
“噓——”他同伴急忙拽他衣袖,眼神飄忽地掃了眼四周,“林家的事你也敢提?不要命了?”
林煙兒站在議論中心,臉色由青轉白。
她攥緊兒子的手微微發抖。
這五年來,她竟不知自己早已成了市井巷陌裏最香豔離奇的談資。
那些指指點點的目光,比冬日的寒風還要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