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高爾夫球場，林蘇柔一杆將球打進百米外球洞，令原本生氣的陳總轉怒為喜。遇到勁敵，陳總和林蘇柔激戰至黃昏，隨後邀請她共進晚餐。

走進高檔西餐廳，水晶吊燈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小提琴與鋼琴的悠揚旋律交織在一起。

林蘇柔與陳總在舞台附近落座，享受著片刻的愜意。就在這時，鄰桌傳來一個稚嫩而熟悉的聲音，像一道驚雷在林蘇柔耳邊炸響——是女兒玥玥！

“婉婉阿姨，我差點就不能和你約了。”

玥玥的聲音帶著幾分慶幸。沈卿婉伸出手，輕柔地幫玥玥整理額前的碎發，溫聲問道：“為什麼呀？”

“要是媽媽來接我，肯定不讓我和你待在一起。還好我今天騙媽媽，說和同學一起回家。我可懷念在國外的日子了，那時候天天都能和婉婉阿姨在一起。”

沈卿婉接著問：“那玥玥，是願意和媽媽在一起，還是願意和婉婉阿姨在一起呢？”

聽到這句話，林蘇柔的心猛地懸了起來，指尖不自覺地深深掐進掌心。她屏氣斂息，害怕聽到讓自己心碎的答案。

顧悅玥沒有立刻回答，她停頓了一下，這樣林蘇柔更加緊張。

沈卿婉見狀，連忙打圓場：“是婉婉阿姨不對，不應該讓玥玥做出這種選擇，快吃牛排吧，一會兒涼了就不好吃啦。”

“婉婉阿姨，我最願意和婉婉阿姨在一起。”

可玥玥清脆的聲音還是打破了林蘇柔最後的幻想。

這奶聲奶氣的話語，如同一根根尖利的鋼針，直直刺向林蘇柔。

她的手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紅酒杯，酒杯 “哐當” 一聲倒下，暗紅色的紅酒如鮮血般灑在她的裙擺上。

“你沒事吧？”陳總關切的詢問聲傳來。

林蘇柔慌亂地搖頭，聲音帶著一絲哽咽：“不好意思，我要去趟衛生間。”

林蘇柔慌忙的逃出這裏，她很狼狽，像個逃兵。

真沒想到，她養了六年的孩子，竟會說出這樣令人傷心的話。從呱呱墜地到如今上了小學，那一個階段她都是親力親為。

自從有了孩子，她就沒有再睡過一次完整的覺，每個夜裏，她都要起夜喂奶、換尿布。

即便家裏有傭人可以幫忙，她卻始終放心不下，堅持親力親為。

記得玥玥三歲那年出疹子，深夜兩點，小臉上燒得通紅，滾燙的體溫讓孩子昏睡中不停抽搐。林蘇柔的心揪成一團，她顫抖著給孩子裹上毛毯，抱起孩子就往醫院衝。

在醫院的走廊上，她抱著孩子來來回回地跑，掛號、問診、取藥，額頭上布滿汗珠，後背早已被汗水浸濕。

林蘇柔在衛生間裏，努力平複著自己的情緒。當她調整好心態，回到餐廳時，卻看到顧淮不知何時也來了。

他們三人也和陳總的餐桌拚到了一起，三人有說有笑，宛如親密無間的一家人，自己又成了多餘的。

林蘇柔站在原地，一時有些不知所措，手包還在自己的座位上，不知該不該走過去。

但很快，她挺直了腰板，眼神中重新燃起一絲倔強：自己為什麼要逃？自己不欠任何人的。於是她昂著頭，邁著堅定的步伐，朝著他們走去。

“林小姐，你看這多巧，你們顧總也在這兒。” 陳總笑著向林蘇柔打招呼。沈卿婉和玥玥聞聲，紛紛抬頭看向林蘇柔。林蘇柔走近後，發現桌上已經沒有了自己的餐具和座位。陳總連忙叫來服務生，添加一套桌椅和餐具。

“還真是巧啊，在這裏遇到顧總。” 林蘇柔故作鎮定地說道。

顧淮抬眸，目光與林蘇柔短暫交彙，臉上波瀾不驚，什麼也沒說。

“今天顧總無故爽約，是因為......” 陳總在林蘇柔坐下時，疑惑地問道。

“陳總，實在抱歉，我身體不好，顧淮是為了照顧我，才沒能赴您的約。” 沈卿婉搶先回答，臉上帶著歉意，“我先罰酒向您道歉。” 說著，便要倒酒。

“婉婉，你還病著，不能喝酒。這杯酒應該我來。” 顧淮立刻伸手，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林蘇柔望著那空空的酒杯，思緒飄遠。曾經，她陪著顧淮與陳總共進晚餐時，酒桌上的她一杯杯硬撐，顧淮卻從未替她擋過一次酒。

她搖搖頭，嘴角溢出一道苦笑，現在還想那些有什麼用，她都無所謂了。

“沒想到，顧總不僅已婚，還是個好丈夫、好爸爸，對顧太太關懷備至。” 陳總臉上露出笑容，氣氛頓時輕鬆起來，他舉起酒杯，“通過這次接觸，我知道顧總是個責任心極強、值得合作的人。為我們今天的合作，幹杯！”

眾人紛紛舉杯。這時，玥玥偷偷看向林蘇柔，見媽媽臉上毫無波瀾，心中不禁有些失落。

自己不過是撒了個小謊，和婉婉阿姨來吃頓飯，而且還是媽媽教自己不能言而無信嗎？媽媽既然不理自己，那自己以後也不理媽媽了。

在席間，吃牛排的時候，隻有顧悅玥沒有動刀叉，以前她吃牛排，都是有媽媽一塊一塊將牛肉切了給自己吃。可如今，她卻和媽媽形同陌路。

她抬起求助的眼神看著林蘇柔，可林蘇柔像是沒有覺察般，隻是低著頭優雅的切著牛排。

顧淮抬起頭來看到女兒在那裏無措的樣子。

“玥玥，怎麼不吃飯呢？”顧淮柔聲詢問。

“我想要媽媽，幫我把肉切了。”

顧悅玥說著話，眼神卻盯著林蘇柔。林蘇柔剛剛將一小塊的牛肉放入了嘴中，什麼都沒說，隻是坐在那裏，仿佛這一切都與她無關。

顧淮也轉過頭來看向林蘇柔，他覺得這個女人突然就像變了一個人，是有點陌生了。

沈卿婉立刻意識到，連忙放下了自己的餐具，幫著顧悅玥把牛肉切開。

“顧太太，還是挺細心的。”

陳總這時回答，沈卿婉的臉微微紅了起來，她轉頭看向了顧淮，想要得到認可的眼神。

顧淮也確實沒有讓她失望，目光變得柔和起來。兩人真是濃情蜜蜜。

顧悅玥的牛排被切好了一塊一塊的，她抬頭望向林蘇柔，像是在炫耀一般。

看那意思是說，沒有她這個媽媽，她也可以。

那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