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不大,但是在拍賣廳足夠清晰。
所有人的目光齊齊看了過來,葉墨染臉色平靜。
陸塵卻局促不安地站起,雙眼瞬間濕潤,滿是可憐說:“葉哥,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看這裏沒有人坐。”
葉墨染卻嗤笑一聲:“照你這麼說,其他位置也沒人坐,你怎麼不去坐呢?”
能夠進入拍賣會的,都是非富即貴的人。
這會兒看見有這樣的樂子看,不免多議論了幾句。
可令葉墨染驚訝的是,他並未從安雲煙臉上看見什麼惱怒,反而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
這讓葉墨染有些疑惑。
下一刻,他才意識到這是錯覺。
“夠了!”
安雲煙大聲嗬斥,“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我丈夫的位置,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來坐!”
她抓住葉墨染的手腕,直接用力一扯。
嗤啦——
葉墨染腳下踩到台階,一個不穩倒了下去,西褲更是掛在座椅露出的螺紋釘上被撕破。
隻是,安雲煙卻將小聲啜泣的陸塵抱在懷中安慰。
全然沒注意到葉墨染頭磕在地板上,流出殷紅的鮮血。
他又一次成為了所有人的笑話。
片刻後,安雲煙才注意到葉墨染狼狽的模樣,她手臂微顫,卻還是滿臉冷漠說:“乖乖的不好嗎,非要弄成這樣。”
葉墨染咬著牙,用手抓著座椅緩緩站了起來。
話裏話外,全都是他的錯。
以往這種時候,他都會選擇低聲下氣道歉,以此獲取安雲煙的原諒。
可他不想再退讓了。
那一場在院子中生起的火,不僅僅燒毀了那些過往的痕跡,更是一場他自身的涅槃之火。
鳳凰浴火而生,他不是安雲煙的依附,他是他自己。
收拾好情緒,葉墨染直視著安雲煙說:“我記得很清楚,安小姐說我一直丟安家的臉,怎麼找個這樣的貨色,就是在給你安家長臉?”
葉墨染小腿上的淤青十分明顯。
鮮血更是順著頭頂流下,順著發梢流到背上,最後滴落到地上。
這一刻,眾人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整個拍賣廳靜靜悄悄的。
安雲煙臉色鐵青,一聲不吭,任由葉墨染在自己身邊坐下。
陸塵似乎也被嚇住,整場拍賣會下來,沒敢再挑事。
這一場拍賣會,也幾乎成了葉墨染一人的主場,對於安母贈予他的那些資產,他本來就不想要,能夠用在這場慈善拍賣上,也算是物有所值。
直到結束時,葉墨染才離開前往衛生間簡單清理。
如他所料一般,陸塵尾隨他,跟了進來。
“葉墨染,你識趣點就早點離開雲煙姐,不然我不介意讓你再受點苦!失去自己孩子的感覺可不好受吧?”
陸塵惡狠狠開口。
再次被提及這件事,葉墨染雙眼發紅,抓起洗手池邊的水杯朝著陸塵潑了滿臉水,質問道:“是安雲煙讓你這麼做的?”
“你怎麼知道?!”
陸塵驚訝不已。
瞧見葉墨染臉上的憤怒,他反而笑著譏諷:“葉先生,原來你是在詐我啊。沒錯,雲煙姐姐親口說,那個孩子就是個錯誤。”
“真相都告訴你了,你不會還舍不得走吧?”
陸塵的笑聲擊碎了葉墨染的最後一絲幻想。
他深吸數口氣,壓下內心的憤怒說道:“陸塵,她能這樣對我,遲早有一天也能這樣對你。”
“希望那天到來時,你不會後悔。”
聽見這話,陸塵毫無畏懼。
他揶揄說道:“不,我可不像你,那一天是永遠不會到來的。”
葉墨染不知道陸塵的底氣從而而來。
隻是,他不想繼續搭理陸塵。
他徑直推開男人,走出衛生間。
卻在門口撞見了安雲煙。
安雲煙似乎等候有些時間,麵容平靜,卻在看見葉墨染的刹那眉毛皺起,盛氣淩人說道:“跟我回去。”
她抓住葉墨染的手腕。
葉墨染用力一甩,直接掙開,扭頭就走。
身後,因為沒預料到葉墨染的突然掙紮,安雲煙似乎沒有站穩,身體向後倒去,頭砸在牆壁上頓時發出一聲悶哼。
葉墨染心中一顫,腳步一頓。
他下意識想要回頭看看安雲煙的情況。
隻是,他終究沒選擇回頭,而是大步地朝著拍賣所外麵走去。
他不會再心軟了。
如果他回頭,就能發現。
安雲煙口中湧出大團鮮血,一隻手卻死死捂著陸塵的嘴巴,不讓他出聲喊住葉墨染。
而她眼中也沒有什麼怨恨,隻有些許不舍。
這一切似乎另有圖謀。
出來拍賣所後,葉墨染取出手機,顯示的正是錄音界麵。
剛才陸塵透露出的那些消息,已經全部被他錄音,隻要這段證據被揭露出去,那足以對安雲煙和陸塵兩人造成致命打擊。
可在最後一刻,葉墨染還是遲疑了。
他早已放下了安雲煙,但要是安雲煙出事了,安母又要怎麼辦?
想到這,他隻留存證據,沒有交給律師。
回到家後,葉墨染將所有東西都收拾好,放上車後備箱。
而在別墅中,他隻留下了一份已經簽字的離婚協議,以及那份錄音。
隨後開車去了安家老宅。
安母似乎明白了葉墨染的來意,臉上的笑容在一瞬間落寞下來,但還是拉著葉墨染念叨著:“墨染,以後你自己一人要過得好好的,有時間就多給老婆子我打個電話。”
“還有這個,你拿著。”
安母領著葉墨染進了自己的臥室,從小葉紫檀的櫃子中,取出了一條翡翠項鏈。
而這條項鏈,葉墨染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