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子初故意抬高聲調念道:
“致陸星野:謝謝你,那五年我玩得很開心。不好意思,分完遺產才想起你,也沒什麼剩給你的——薑雪兒”
此言一出,陸星野仿佛全身被抽走力氣。
他不在乎錢,可那五年,竟被薑雪兒用一個“玩”字輕描淡寫地帶過。在立遺產那個回顧一生的時刻,他在薑雪兒眼裏,居然是差點忘記的人。
怎麼可能?
明明當初,她忍著痛也要把自己給了他。
明明她愛得那麼認真,那麼熾熱,
“我不信!”陸星野撲上去搶。
溫子初卻將手臂高高揚起,囂張道:
“看清楚了嗎?陸星野,宋體,四號字,她甚至連筆都懶得動。”
“你以為自己多特別?薑雪兒連一夜情對象都分了套房,而你......隻配拿一張打印的‘好人卡’,哦,對了,你費盡心思伺候三年的江晚吟,昨晚被我鉤鉤手指就破防了。怎麼你一直沒有喂飽她嗎?纏我一整晚,怎麼給都不滿足。”
陸星野攥緊拳頭衝上前,溫子初卻突然瞥見遠處走來的江晚吟,尖叫著摔下樓梯。
“啊!救命!”
江晚吟聞聲趕來,隻見溫子初摔得頭破血流。
溫子初扯著嗓子,佯裝委屈地哭訴:
“晚吟,我隻是想看看薑雪兒的信,沒想到陸星野會反應這麼大?他是不是恨薑雪兒把遺產給我?”
江晚吟目光凶狠地盯著陸星野:“你瘋夠了沒有?!”
可陸星野沒有理會江晚吟,隻狼狽地爬過去,顫抖著撫平那封被揉皺的信。
真的是宋體四號!
真的是“謝謝”“玩得很開心”“沒什麼剩給你的!”
每一個字都像烙鐵,在他心上燙出血水來。
江晚吟瞥見信的內容,嘴角勾起一絲譏諷的微笑:
“怎樣?被白嫖5年沒撈到錢,惱羞成怒了?陸星野,我勸你別得寸進尺,你哥哥的彩禮,你的學費,不都是從薑雪兒身上撈的嗎?”
“當初跟我在一起,也是為了錢吧?說什麼為了走出失戀的陰影,像你這種貪慕虛榮的男人,根本沒有心,又怎麼會傷心?”
陸星野跪在地上,恍惚聽見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
這輩子他最愛的兩個女人。
一個在死後用一封信將他貶得一文不值;
一個掐著他的脖子罵他是出來賣的。
原來,這世上根本沒人愛過他。
他忍不住笑起來,眼淚卻爭先恐後地奪眶而出。
結束後,江晚吟載著溫子初開車揚長而去。
陸星野隻能一個人走回家。
十公裏的路,腳都磨出血,長起密密麻麻的水泡。
他回到江家時已經是晚上十點。
地下室又潮又濕,空氣有股發黴味道,讓他想起江城13平的出租屋,想起薑雪兒。那時,薑雪兒真的很愛他。
吵架時,永遠是她先低頭,每次都是主動賣萌說“我錯了”。知道自己胃不好,無論打工多晚她都會給自己準備飯菜。
他們會蹲超市晚上九點的打折雞腿、網購臨期避孕套、用廉價菊花茶驅散自來水的消毒味......
在13平方米的出租屋裏,他們窮得叮當響,卻甘之若飴。
可現在他的生活沒有薑雪兒的影子,全部都是江晚吟。
他翻出一個大學時期藍色的錢包,夾層裏竟藏著一張薑雪兒的照片。
此時,門鎖轉動,江晚吟站在玄關陰影裏。
她剛送溫子初回去,打算回來哄哄陸星野,手上還攥著幾天前在拍賣會拍下的名牌手表。
可是卻沒想到,剛到地下室就撞見這一幕。
江晚吟走進來,憤怒地撕碎照片。
“陸星野,你腦子是不是有問題?!薑雪兒到死都沒給你留一分錢,你卻在這兒捧著張破照片當寶貝?”
“你別跟我說你愛她,愛到連錢都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