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吟猛地踩下刹車,卻一手按住往車外衝的溫子初。
她抓住方向盤冷冷地道:“下車!”
陸星野知道這話是對自己說的。
她隻當自己是一顆煙霧彈,遇險便扔下,用來迷惑後來的敵人。
陸星野看一眼窗外,外麵層巒疊嶂,山連著山。
要是這個時候下車,怕是凶多吉少。
他抓緊安全帶:“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我怎麼回去?”
話未說完,江晚吟已經解開安全帶,一把拽開車門,將他狠狠拖出車外。
他踉蹌幾步摔在地上,還未起身,就聽見車門“砰”地關上,引擎轟鳴,車子揚長而去。
陸星野忍著膝蓋的疼痛,沿著山路走了一會兒。
直到遠處的摩托車轟鳴聲越來越近。
薑雪兒停在他麵前,他心頭一喜,可下一秒,她摘下頭盔的眼神冷漠道:“子初去哪了?”
這麼多年沒見,開口第一句話居然就是這個。
陸星野愣住,不可置信地問:“什麼?”
薑雪兒不耐煩地“嘖”了一聲:
“子初他們往哪個方向走?你總該看見了吧?”
他喉嚨發緊,咬牙直指向前方。
指完,淚水忍不住簌簌地往下流。
薑雪兒瞥他一眼,“一個大男人哭什麼,真矯情!”
聽到這話,陸星野忽然想起從前,薑雪兒也是這麼打趣自己。
他猛地抓住後座:“雪兒......能載我一程嗎?”
薑雪兒慵懶地抬起眼皮:“不好意思,這位置隻有我未婚夫能坐。”
從前,薑雪兒也對他說過這句話,說那是他的專屬座位。
如今,她用同樣的話來搪塞自己。
陸星野低頭掩飾泛紅的眼尾,強忍內心的刺痛道:
“你放心,我不會再賴上你的,這裏離山腳太遠了,我隻是想求你載我一程。”
陸星野死死攥著車架,指節泛白。
“放手!我沒有時間跟你耗。”
“最後一程,就當送我最後一程可以嗎?雪兒。我發誓以後不會再來打擾你了,因為我決定要......”
薑雪兒用力掰開他的手,語氣嫌惡:
“談過這麼多男朋友,你他媽是最煩人的。玩了幾年,就被你死纏爛打黏上了,女朋友更像瘋子一樣,拚命發小視頻給我。”
“不過,沒想到啊!陸星野,你在別人的床上還挺野的。”
後麵的聲音,陸星野已經聽不到了。
遮天蔽日的森林裏,四處靜悄悄的,陸星野腦裏響起一陣巨大的蜂鳴聲。
摩托車轟然衝出去,將陸星野狠狠甩在地上。
他滾了幾圈,大腿、膝蓋、手臂擦出一道長長的血痕,剛做完手術的下身也滲出血來。
天空中響起驚雷,暴雨傾盆而下。
不知暈過去了多久,陸星野攙著膝蓋爬起來,他下意識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卻發現渾身已經濕透,鮮血順著雨水彙成一股急湍的水流。
雨越下越大,仿佛將整座山都淹沒了。
他機械性地向前走,直到看見一塊土黃色的路牌——再翻一座山,就能到山腳了。
可就在這時,山坡上傳來轟隆巨響......
翌日早上,因為昨晚一場暴雨,京市空氣清新,鳥語花香。
此時,江晚吟和薑雪兒兩人正為溫子初在江家爭執不休。
忽然,電視上報道一則新聞——
“昨日密山突發泥石流,截至報道時間,官方數據顯示已致4人死亡,15人失蹤......根據隨身攜帶的證件,其中一名男子確認為陸星野。”
薑雪兒盯著電視屏幕,臉色煞白:“不可能......我下山時他明明還活著!”
江晚吟一巴掌扇過去,“你下山遇到他,為什麼不載他一程?”
兩人幾乎同時揪住對方的衣領。
這時一名警察從門外走進來:
“你們是薑雪兒和江晚吟?死者的手機裏,你們的微信是置頂聯係人......請跟我們去認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