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人見了,低頭打招呼,“大少夫人。”
聽說霍彥禮和那位神秘的霍二少隻差幾個月,是個私生子,是她公公霍城婚內出軌了程飛燕才有的,前十八年一直不被霍老爺子承認養在外麵,可到底也是霍家的血脈,最後還是接了回來,成了霍家的大少爺。
如果霍彥禮不是私生子,虞杳杳當初是沒有資格嫁入霍家的。
從踏入霍家那一刻,虞杳杳脊背就挺得筆直,直到見到院子裏的程飛燕。
女人四十多歲,衣著華貴,皮膚瑩白,保養得宜的臉上看不出歲月的痕跡,依舊風韻猶在。
隻是在看到虞杳杳那一刻,雍容的臉上出現了裂縫,橫眉冷對,出聲指責,“怎麼那麼慢,讓我等這麼久?”
其實不久的,也就二十分鐘,因為不待見虞杳杳,所以覺得多等一分鐘都是浪費時間。
“真是上不了台麵,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看著就讓人煩。”
大概是霍家真正的繼承人回來了,程飛燕心情很不好,火氣也很大,她在老宅裏又一向沒地位,想發泄都沒地方,終於找到可以發泄的人了,喋喋不休。
這種是常態,虞杳杳已經習慣了,麻木地聽著。
最後嫌棄地瞥了眼虞杳杳,“別耷拉著那張死人臉,晦氣。人都到齊了,進去給我好好表現,要是惹了老爺子不高興,連累了我,我讓你好看。”
虞杳杳低頭應下,“我知道了。”
程飛燕臉色這才好些。
燈火通明的客廳坐滿了人,甭管是霍家的本家還是旁支,該來的和不該來的,全都到齊了。
由此看來,霍家對這位回歸而來的二少爺有多重視。
虞杳杳踏入客廳,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一家之主——霍老爺子。
七十多歲的年紀,精神矍鑠,一身棗紅色的中山裝穿的很有精神,花白的頭發打理的一絲不苟,唇角下沉,不怒自威的氣場油然而生,讓人一眼生畏。
虞杳杳從嫁進來就害怕霍老爺子。
他疼愛晚輩,也能跟家裏的晚輩們聊到一塊,但對她這個孫媳婦卻不苟言笑。
虞杳杳知道,他不喜歡自己,看不上自己的身份。
尤其父親死後,沒了娘家支撐,更對霍家沒了任何助力。
像霍家這種底蘊深厚的家族,每一樁婚姻都牽扯著利益,當她不能給霍家帶來利益,自然不會給她好臉色。
“二哥,你都回北城好幾天了,怎麼今天才回來?爺爺一直念叨你呢。”
霍家四小姐霍明萱愛不釋手把玩著剛得到的珍珠手鏈,轉頭問旁邊沙發上坐著的矜貴優雅又氣場十足的男人。
“一直忙著集團落地,抽不開身。”
伴隨著清冷淡漠的聲音響起,虞杳杳走進客廳的腳步猛地一頓。
她眼皮一直跳著,驚恐地看向聲音發源處。
男人身姿挺拔,寬肩窄腰,一身深色手工定製西裝,也難掩出眾的風姿,卓絕的氣質。
那背影沉穩肅殺,還有一股不近人情的疏離之感。
僅僅隻是一個背影,虞杳杳就可以確信,那是霍謹臣。
是那個她千方百計想要躲著的霍謹臣......
她指甲摳進掌心,心臟跳的很快,好像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始終無法相信霍謹臣竟然就是霍家那個傳說中的二少爺。
怎麼可能?
怎麼會?
她不敢相信。
更不敢接受......
她思緒飛速旋轉,始終不敢相信,霍謹臣竟然是霍彥禮的弟弟......
虞杳杳下意識想逃,卻對上了程飛燕警告的眼神,“你要幹嘛?”
虞杳杳愣住了。
她要是逃了,小月亮怎麼辦?
程飛燕肯定不會饒了她的。
她握緊了手指,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看上去正常一些,“沒事,就是想著要不要去換件衣服,這樣灰頭土臉的不太好。”
程飛燕嫌棄地掃她一眼,“得了吧,根本沒人在意你。”
她扯唇笑了笑,又跟上程飛燕朝客廳去的腳步。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隨著公公霍城看到她們,說了句杳杳回來了,便有一束冷冽的目光肅殺地落在她身上。
虞杳杳不敢去看,硬著頭皮跟霍城打了聲招呼,又看向主位上的不苟言笑的霍老爺子,“爺爺。”
霍老爺子看了她一眼,冷淡地應了一聲。
客廳裏本來還其樂融融的氛圍因為虞杳杳回來戛然而止。
霍明萱依偎在霍老爺子身側,瞥了眼虞杳杳,“大嫂架子擺的可真足,二哥回家,所有人都準時回來了,就你晚了,真是讓一家子好等啊。”
霍明萱一向是看不上虞杳杳,從她嫁進來就沒少為難。
今天終於抓住虞杳杳把柄,自然不會放過。
身上那一束冷冽的目光,讓她很有壓力,虞杳杳身體始終緊繃著,霍明萱又突然發作,讓她下不來台。
雖然也不是第一次了,臉上還是滾燙的厲害,尤其還是當著霍謹臣的麵,更覺得難堪。
她不想在他麵前丟人,更不想讓他看到這般不堪的自己......
頂著在場或幸災樂禍或看好戲或可憐以及程飛燕能殺人的目光,虞杳杳斂了斂情緒,深吸一口氣,把姿態放到最低,低頭道歉,“對不起爺爺,是我的錯,不該回來這麼晚。”
霍明萱臉上滿是得意。
看虞杳杳吃癟,她莫名的暢快。
單打獨鬥,她不是虞杳杳的對手,可當著家裏這麼多人麵,她隻能打碎牙齒咽下去。
霍老爺子不悅的神色稍微緩和了一些,嗯了一聲,“知道錯就行,下次注意。”
她鬆了口氣,“是。”
霍老爺子那一關過去了,卻不是霍明萱想要看到的,她轉頭看向霍謹臣,目光卻一直盯著虞杳杳,不好意思地說,“二哥,每個人都有禮物,大嫂的禮物呢?”
虞杳杳好不容易放鬆下來的身體,因為霍明萱這句話,陡然又緊繃起來。
霍謹臣看向虞杳杳的眼神滿是寒霜,輕笑一聲,聲音低沉,透著漫不經心,“沒有她的禮物。”
“為什麼?”
有人下意識問了一句。
霍謹臣盯著虞杳杳一寸一寸變白的臉色,一字一頓,“隻有霍家人才有資格要禮物,她是嗎?”
此話一出,在場人都替虞杳杳尷尬。
擺明了不承認虞杳杳是霍家人。
跟當眾打臉有什麼區別?
良久,偌大的客廳才想起霍城的聲音,“你這麼多年沒回來,不認識杳杳也正常,她是你大哥四年前娶進來的妻子,謹臣,你該叫她一聲大嫂。”
虞杳杳沒敢抬頭,卻聽到霍謹臣嗤笑一聲,一如既往的從容淡定,“我連大哥都沒有,又何來的大嫂?”
一句話諷刺了兩個人。
虞杳杳和程飛燕臉色都不太好看。
廚房已經準備好了晚飯,客廳的人都去了餐廳,霍城安慰完程飛燕,又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虞杳杳,開解道,“別在意謹臣的話,他就那噎人的性子,看誰都不順眼。”
虞杳杳心裏已經恢複了平靜,點了點頭,“我知道了爸。”
餐廳坐滿了人,整整五大桌。
虞杳杳坐在角落裏,低頭吃著麵前的菜。
霍謹臣坐在霍老爺子身側,離得很近,正跟他說著話,突然盯著霍謹臣脖頸上的傷,“你脖子上的傷怎麼回事?”
因為他的話,飯桌上的人紛紛朝霍謹臣脖子看去。
霍謹臣抬眸看向斜對麵的虞杳杳,麵不改色,“她咬的。”